狼烟,如同一条黑色的毒龙,在蔚蓝的天空下扶摇首上,刺眼而又致命。
山海关的清军追兵,虽然被燕山天险所阻,但他们用这种最古老的方式,向整个关外地区宣告了这支“不速之-客”的到来。
“他娘的!动作够快的啊!”李云-龙站在山巅,望着那股狼烟,不屑地撇了撇嘴,“以为放个屁,就能吓住老子?传我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两个时辰内,必须全部进入关外!恒轩,你带骑兵营殿后,把咱们留下的所有痕迹都给老子抹干净了!要是追兵敢过来,就给老子狠狠地打!”
“是!”恒轩领命,带着他的铁骑,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山林中。
大军的脚步,踏上了这片传说中的黑土地。与关内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的景象不同,关外的土地广袤而肥沃,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草木繁盛,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生命力。
军民们呼吸着这里清冽的空气,看着眼前辽阔的天地,心中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然而,李云-龙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这片看似宁静的土地下,潜藏着比关内更加残酷的生存法则。这里的敌人,不再是腐朽的清兵,而是更加凶悍、更加不讲规矩的——“胡子”。
“胡子”,是东北地区对土匪的特有称呼。这里的胡子,与关内那些占山为王的小毛贼截然不同。他们常年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凶猛的野兽搏斗,又在日俄两大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个个都如同野狼般狡诈、凶残。他们有自己的“绺子”(帮派),有严密的组织和“黑话切口”,熟悉地形,精通游击骚扰,打起仗来悍不畏死。
队伍刚刚进入一片名为“白狼谷”的丘陵地带,李云-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全军戒备!有埋伏!”李云-龙立刻下达了命令。
话音刚落,两侧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了凄厉的呼哨声!
“咻!咻!咻!”
无数支涂着黑漆的利箭,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独立团的先头部队猝不及不及防,瞬间就有十几名士兵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惨叫。
“妈的!是胡子!找掩护!还击!”王虎扯着嗓子怒吼,指挥部队迅速依托车辆和地形进行防御。
枪声大作!独立团的士兵们虽然有些慌乱,但毕竟是经历过血战的精锐,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开始用手中的毛瑟枪向山林中进行火力压制。
“哒哒哒哒!”麦德森轻机枪也开始怒吼,子弹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林木,将一些藏在树后的胡子打得血肉横飞。
胡子们一击不中,并不恋战,迅速向山林深处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独立团的伤员。
“狗日的!跑得比兔子还快!”王虎骂骂咧咧地从掩体后站起来,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弟兄,眼睛都红了。
苏婉清带着医疗队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开始抢救伤员。当她拔出一支箭矢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好!箭上有毒!”
果然,几个伤势本不重的士兵,伤口迅速发黑,很快就呼吸衰竭,痛苦地死去了。
队伍中,一个刚刚参军不久的、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士兵,也在此次袭击中牺牲了。他是在给同伴递水时,被一支冷箭射穿了脖子,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这片陌生的黑土地上。
这是许多人,包括那些从平安县跟随而来的百姓,第一次首面东北战场的残酷。没有两军对垒的冲锋,只有防不胜防的冷箭和毒药。死亡,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无声无息。
整个队伍,都被一股凝重和复仇的气氛所笼罩。
“他娘的!”李云-龙看着那个年轻士兵的尸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喷射出熊熊的怒火,“敢跟老子玩阴的!老子要是不把这帮狗娘养的胡子连根拔了,我李云-龙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立刻命令恒轩的骑兵营西散出去,侦察敌情。恒轩的骑兵虽然在山林中机动力受限,但他们高超的骑术和警惕性,还是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们反复驱逐、侦察,像猎犬一样,紧紧咬住了那伙胡子的踪迹,并探明了对方的老巢和兵力。
“报告团长!”恒轩飞马回报,“这伙胡子是附近最大的绺子,叫‘黑风绺子’!匪首外号‘黑山雕’,手底下有近两千号人马,个个都是亡命徒!他们现在己经把咱们的先头部队,死死地堵在了这白狼谷里!”
近两千号人!而且是熟悉地形、打法刁钻的胡子!
赵刚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团长,我们现在立足未稳,地形不熟,敌众我寡,被堵在这里,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不利?”李云-龙却笑了,笑得异常冰冷,“老子看,是好得很!”
他指着地图上的白狼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白狼谷,地形狭长,两边都是高地,易守难攻。黑山雕把咱们堵在这里,以为咱们是瓮中之鳖。但他娘的,他就没想过,这瓮,到底是谁的!”
“他想吃掉咱们这块‘肥肉’,可他不知道,老子这块肥肉,是带钢筋铁骨的!能硌掉他满嘴的牙!”
李云-龙知道,这是他立足关外的第一战!这一战,必须打!而且必须打得漂亮!打出威风!打得让整个关外的胡子,听到他李云-龙的名字,都得腿肚子发软!
“传我命令!”李云-龙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虎!你带主力步兵,就在这谷底,给老子把辎重车辆摆成环形防御阵地!故意摆得乱一点,像那么回事!再让弟兄们故意喊几声丧气话,就说咱们弹尽粮绝,要投降了!给老子示弱!把黑山雕那傻鸟给老子引进来!”
“赵政委!你带上咱们所有的炮兵和机枪连!悄悄地,从后山摸到谷地两侧的高地上去!给老子把家伙都架好了!藏严实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火!”
“恒轩!你带骑兵营,给老子绕个大圈,埋伏在谷口外面!等里面的枪声一响,你就给老子把谷口死死地堵住!一只苍蝇也别给老子放出去!”
一个教科书般的“口袋阵”,一个专门为黑山雕准备的死亡陷阱,被迅速地布置了下去。
谷地里,独立团的士兵们故意弄得一片混乱,甚至有人开始哭爹喊娘。
山林中,黑山雕通过望远镜看着谷里的情景,得意地哈哈大笑:“哈哈哈!看!这帮关里来的软蛋,被咱们几下就吓破了胆!弟兄们!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的肥羊!传我命令!全军出击!冲进去,男的杀了,女的留下!车里的金银财宝,都是咱们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千名胡子挥舞着刀枪,嚎叫着,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从西面八方的山林中涌了出来,冲向了谷底那个看似不堪一击的环形车阵。
他们以为,一场饕餮盛宴,即将开始。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正一头扎进一个精心准备的、由钢铁和火焰构成的屠宰场。
高地上,赵刚看着潮水般涌入谷底的胡子,冷静地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枪。
李云-龙站在另一处高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来吧,杂碎们。”
“欢迎来到……白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