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程景孝想站起来，却被她伸手按住了肩膀。那点力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还是顺着她的力道坐稳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不想让我担心？”萧意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气得笑出了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滚了下来，“你让我自己胡思乱想，以为你跟别的女人鬼混，这就不叫我担心了？
你骗我说是不小心弄伤的，让我为你内疚得半死，这就不叫我担心了？
程景孝，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李局长没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指着他腿上的伤，声音都在发颤：“有人拿刀子捅你！你管这叫小事？万一……万一那刀子再偏一点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说到最后，她再也撑不住，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她不是气他瞒着她，她是后怕。
就像她小时候忽然间失去了妈妈一样，心，好疼。
程景孝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为自己掉眼泪。
他顾不上腿上的伤，用力撑着沙发站起来，单腿站立，弯下腰，笨拙地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地上凉，起来说。”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萧意恬不理他，只是哭。
那哭声里有后怕，有委屈，还有被欺骗的愤怒，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呜呜咽咽地，听得程景孝心都拧成了一团。
他的道歉像石沉大海，一点用都没有。
程景孝没辙了，干脆就着这个单腿站立的别扭姿势，伸出长臂将她连人带膝盖一起圈进怀里，紧紧抱着。
“对不起。”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说，“是我的错，对不起，恬恬，别哭了。”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用还沾着泪的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这个大骗子！”
力道不大，软绵绵的，跟猫挠似的。
程景孝任她捶着，身体却因为单腿支撑太久，微微晃了晃。他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萧意恬的动作立刻停住了，眼里的怒火瞬间被惊慌取代，手忙脚乱地扶住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你快坐下！”
她也顾不上哭了，半扶半抱地把这个高大的男人重新安置回沙发上，自己则蹲在他面前，紧张地想去查看他的腿。
程景孝一把拉住她的手，没让她动，只是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他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鼻尖，叹了口气，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坦诚和无奈：“我承认，我就是个骗子。”
萧意恬吸了吸鼻子，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处理完林龙天那个疯子，首接回了公司，就让李霖去接你了，怕吓着你。”程景孝的拇指轻轻着她的手背，“我一想到你还在等我，就烦得要命。
不是烦你，是烦我自己，怎么就把事情办得这么糟。”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恬恬，我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解决。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被一个神经病捅了。我觉得这事特别丢人，也怕你……怕你吓着。”
“我宁愿你因为我失约跟别的女人鬼混而生气，也不想看到你因为我受伤而害怕。”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就是这么自以为是。结果把你气哭了，自己也搞得像个傻子。”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剖白的姿态，跟她解释自己的内心。没有了平时的霸道和戏谑，只剩下一点笨拙的真诚。
萧意恬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又酸又软。原来他那些幼稚的、气人的举动背后，藏着这样笨拙的保护。
她眼眶里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和生气。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声音闷闷的：“程景孝，你才是最大的傻子。”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下次，不许再骗我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知道。你要是再敢瞒着我，我就……我就……”
她“就”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威胁。
程景孝看着她这副想放狠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可爱样子，心底彻底软了，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好，都听你的，程太太。”他凑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又温柔，“下次，我第一时间向你报备。你要是还生气，就罚我。”
“罚你什么？”萧意恬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罚我……”他拖长了声音，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唇边，“罚我，跟你睡一辈子沙发，怎么样？”
萧意恬的脸“轰”地红了，这人怎么三句两句就又不正经起来了！她推开他的脸，嘴里小声嘟囔：“谁要跟你睡一辈子……”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但程景孝还是听见了。
他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理首气壮地宣布：“听清楚重点，我说的沙发，可没说是一个人睡。”
“你！”萧意恬的脸颊烧得更厉害了，这人怎么伤成这样，还满脑子不正经！她又气又好笑，伸手想推开他，可手碰到他结实的胸膛，又怕牵动他的伤口，只能虚虚地搭着。
这一下反倒像是投怀送抱。
程景孝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眼里的得意更浓了。“怎么，程太太想现在就履行罚则？”
萧意恬猛地抽回手，从地上站起来，决定夺回主动权。她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故意板起脸：“程景孝，你现在是伤员，就要有伤员的样子。这算时间，这个家我说了算。”
“哦？”程景孝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说说看，怎么个说了算法？”
“第一，从今天起，到你伤好为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走。”她伸出一根手指。
程景孝点点头，表示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