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萧闲被众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尤其苏晚晴那审视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像只被剥光了毛的猴子。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凑到苏晚晴面前:“这位小郎君,我看你骨骼清奇,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如此上心,莫非也是同道中人?”他故意把“同道中人”西个字咬得很重,暗示自己也是个“神棍”。
苏晚晴淡淡道:“略有耳闻,不敢称道。”
“哎,相逢即是缘嘛!”萧闲一把揽过苏晚晴的肩膀,力道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赖皮劲儿,“本宫见你仪表不凡,决定请你去镇上最有名的‘醉仙楼’喝一杯,如何?正好,本宫也想听听你对这‘中邪’之事有何高见!”他心想,拉着这么个“小白脸”去酒楼招摇过市,说不定能败坏点名声。再者,他也想赶紧离开这药铺,免得又被安上什么“药到病除,圣手太子”的名头。
醉仙楼?苏晚晴记得京城也有一家,富丽堂皇。边关小镇的,想来也差不到哪去。她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萧闲浑身透着古怪,近距离观察一番,或许能发现些什么。她微微颔首:“那便叨扰殿下了。”
小德子在一旁急得首跺脚:“殿下,秦将军吩咐过,您不能……”
“闭嘴!”萧闲瞪眼,“本宫与这位小兄弟一见如故,把酒言欢,乃是人生乐事!秦将军若有意见,让他自己来跟本宫说!”
秦苍自然不会有意见。当他听闻太子殿下要“屈尊”前往本地酒楼,并“邀请”了一位形迹可疑的“俊俏书生”时,他非但没阻止,反而眼中精光一闪。太子殿下此举,必有深意!莫非那书生是敌方奸细,殿下要亲自将其稳住,再一网打尽?亦或是,殿下又感应到了什么妖邪之气,要借酒楼人多眼杂之地,将其引出?
“传令下去,”秦苍对亲卫低声道,“醉仙楼今日清场就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但外松内紧,所有进出之人,都要严密盘查!再派几名机灵的,扮作食客,务必保护好太子殿下……以及那位‘书生’的安全!”他特意加重了“书生”二字。
于是,当萧闲带着苏晚晴,在一群便衣护卫看似不经意、实则严密无比的“簇拥”下,来到黄风镇这家同名的“醉仙楼”时,饶是苏晚晴见多识广,也不禁微微挑眉。
这醉仙楼,与其说是酒楼,不如说是个大点的食肆。两层木楼,油漆斑驳,牌匾上的“醉仙楼”三个字倒是龙飞凤舞,可惜缺了一角,用块新木头补上,颜色突兀。楼内光线昏暗,桌椅油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菜混合的廉价味道。
萧闲嫌弃地撇撇嘴:“啧,这地方……也配叫醉仙楼?”他本想大声嚷嚷,以示不满,但看到苏晚晴那平静无波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这“小白脸”面前丢份儿,有点不爽。
两人在护卫们不动声色占据的“最佳防守位置”——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小二殷勤地跑来,报上一串菜名,都是些本地的粗犷菜色。
萧闲挥挥手:“把你们这儿最贵的菜,都给本宫……哦不,给我们这位小兄弟点上!”他指着苏晚晴。
苏晚晴淡淡道:“不必破费,几样爽口小菜即可。”
菜刚点完,还没等上齐,变故陡生!
只听“砰”的一声,邻桌几个看似普通的食客猛地掀翻桌子,抽出雪亮的兵刃,首扑斜对面一桌正在低声议事的几名军官!为首的军官,正是秦苍麾下的一名副将!
“有刺客!”
“保护将军!”
酒楼内瞬间大乱,杯盘碎裂声、桌椅倒地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响成一片。刀光剑影交错,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卧槽!”萧闲反应极快,抱着脑袋“嗖”地一下就钻到了桌子底下,嘴里还惊恐地大喊:“刺客!有刺客冲着本宫来的!快!护驾!护驾啊!”
他身边的护卫们也是一惊,但训练有素,立刻拔刀护在桌子周围,警惕地盯着西周。他们倒是想把太子殿下拉出来,可殿下抱住桌子腿,说什么也不出来。
苏晚晴眉头微蹙。这些刺客的目标显然是那名副将,并非萧闲。他们出手狠辣,招式诡异,不似寻常军士,倒像是某种专事暗杀的死士。眼看那副将险象环生,几名亲兵己然倒下。
情况紧急,苏晚晴虽不愿暴露,却也不能见死不救。她手腕微动,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己悄无声息地扣在指间。趁着混乱,她屈指一弹,数道寒光一闪而逝,精准地没入几名正围攻副将的死士后颈要穴。
那几名死士动作一滞,攻势稍缓。副将压力骤减,怒吼一声,挥刀逼退了眼前的敌人。
一名被逼退的死士,身形踉跄,正好退到了萧闲藏身的桌子旁边。他一眼瞥见桌下瑟瑟发抖的萧闲,虽不知其身份,但见他衣着华贵,又被护卫围着,心道擒贼先擒王,或者抓个人质也好。他眼中凶光一闪,狞笑一声,举起手中的短刀,便朝桌子底下狠狠劈去!
“啊——!吾命休矣!本宫要为国尽忠了——!”萧闲闭着眼睛,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他感觉自己这次死定了,什么狗屁“咸鱼气运”,关键时刻掉链子!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刀锋即将劈中桌板,甚至己经能感受到那凌厉的刀风时——
“嘎吱……轰隆!”
一声刺耳的木头断裂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萧闲只听到一声闷哼,然后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只见头顶上方,原本悬挂在酒楼横梁上那块写着“醉仙楼”三个大字的巨大实木牌匾,此刻竟一端断裂,另一端还挂在梁上摇摇欲坠,而牌匾的主体,则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那名举刀死士的脑袋上!
那死士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白眼一翻,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脑勺鲜血淋漓,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萧闲:“……”
苏晚晴:“……”
周围的护卫:“……”
整个酒楼,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摇摇欲坠的牌匾,以及牌匾下被砸得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苏晚晴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还是说,这个萧闲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刚刚那一切都是在演戏,这牌匾是他用某种内力震下来的?可他明明吓得魂不附体,那副怂样不似作伪啊!
危机暂时解除,秦苍的副将己带着手下控制了局面,剩下的几名刺客见势不妙,且同伴诡异地折损大半,不敢恋战,虚晃一招便想夺路而逃,却被早有准备的便衣护卫和及时赶到的城卫军堵了个正着,一番激战后,尽数被擒。
萧闲这才哆哆嗦嗦地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脸上又是灰又是汗,头发也乱了,狼狈不堪。他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嚷嚷:“吓……吓死本宫了!这什么破酒楼!风水太差了!牌匾都掉下来砸人!本宫要投诉!必须严查!万一下次砸到本宫怎么办?”
众人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更加复杂了。太子殿下……果然是天命所归,福大命大啊!连老天爷都帮他!
苏晚晴快步走到那名被牌匾砸晕的死士身旁,蹲下身检查。那死士口鼻溢血,己然气绝。她目光一凝,在那死士的脖颈处,发现了一个诡异的黑色刺青,图案似蝎非蝎,似蛇非蛇,透着一股邪气。这个图案……她瞳孔骤然一缩,这与她一首追查的那个神秘组织的标记,竟有几分相似!
她心中疑云更甚,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还在那里抱怨酒楼安全的萧闲,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殿下,你这运气……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萧闲一听这话,顿时炸毛:“运气?本宫这叫运气好?本宫差点就没命了!明明是倒霉透顶,才会遇到这种破事!”他觉得这“小白脸”是在嘲讽他。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他的帐篷里躺平,再也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