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初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厉战在0.3秒内做出反应——右手摸向腰间配枪,左手推开颜若初卧室门,身体呈战术防御姿态。他的大脑己经计算出三种可能的威胁路径和七种应对方案。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是颜若初穿着丝绸睡袍站在衣帽间中央,手里举着一个猩红色的信封。
"它就在我的首饰盒里!"她的声音发抖,"有人进过我的公寓!"
厉战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神经。他戴上战术手套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用拆信刀划开封口。一张A4纸滑落出来,上面贴满从杂志上剪下的印刷字:
",你以为换了保镖就能安全?我会剥下你那层假脸皮,让所有人看看你里面有多脏。下次不会只是车祸那么简单了。倒数开始:5—"
纸的背面用同样的红色墨水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像是某种宗教标志。
颜若初的手指紧紧抓住厉战的衣袖:"什么车祸?我从来没出过车祸!"
厉战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去年三月,你的保姆车在高速上刹车失灵,记得吗?当时报道说是机械故障。"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颜若初瞪大眼睛,"那件事根本没上新闻!"
"因为我看了警方档案。"厉战将威胁信放入证物袋,"从今天起,你需要24小时保护。"
"我己经在24小时保护下了!"颜若初指着厉战,"你昨晚就睡在我客厅!"
厉战摇头:"不够。对方能绕过公寓安保系统,说明是专业人士。我们需要升级措施。"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老鹰,启动A方案。对,今天就要。"挂断后,他转向颜若初,"收拾必需品,三套换洗衣物,不要带任何电子设备。一小时后我们转移。"
"去哪儿?"颜若初问。
"我的安全屋。"
颜若初想象中的"安全屋"应该像电影里那样——高科技设备,满墙显示屏,至少有个能发射导弹的咖啡机。然而厉战带她来的,只是一栋普通居民楼里的小两居。
"这地方安全?"她站在门口,怀疑地打量着简朴的装修,"连个指纹锁都没有!"
厉战从鞋柜深处摸出一个黑色装置,按下按钮,整个房间立刻响起轻微的嗡鸣声:"全频段信号干扰,防窃听防偷拍。窗户是防弹玻璃,门看起来普通但能抵挡7.62毫米子弹。"他敲了敲墙壁,"夹层有凯夫拉纤维,整栋楼有六个退伍战友住着,都是暗哨。"
颜若初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厕所在哪?"
当她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厉战己经把她的行李整齐地码放在次卧——不,是重新整理过。所有带品牌logo的衣物都被换成他从军用品店买来的基本款,她的La Mer面霜被替换成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白色乳液。
"这是什么?"她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特种部队用的护肤霜,防过敏还带轻微伪装效果。"厉战头也不抬,正往门框上安装某种传感器,"比你那瓶安全,不会被下毒。"
颜若初刚想抗议,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冰箱里有食物吗?"
"下层。"厉战简短回答。
颜若初满怀期待地打开冰箱,然后僵住了:"这就是你的'食物'?"她拎起一袋灰绿色的糊状物,"看起来像水泥!"
"高蛋白营养餐,加水搅拌就能吃。"厉战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所有食材都经过安全检测。"
"我宁愿被毒死也不要吃这个!"颜若初抓起钱包,"楼下有超市吧?"
三十分钟后,颜若初后悔了。她站在超市冷柜前,看着厉战把每样她想买的食物都放回货架。
"酸奶?可能被注射毒素。即食面?调味包太好下毒。水果?表皮可能被涂抹神经毒素。"厉战拿起一包军用压缩饼干,"这个可以。"
"那我还不如吃你的水泥!"颜若初咬牙切齿。
最终他们只买了几瓶瓶装水和原包装未开封的燕麦片。结账时,颜若初注意到厉战的眼睛从未停止扫描周围环境,他的站位永远介于她和任何潜在威胁之间,身体始终处于一种奇妙的平衡状态,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惊人力量。
回到安全屋,颜若初赌气地把自己关进卧室。首到傍晚,饥饿才迫使她出来觅食。厨房飘来一阵的香气,她惊讶地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辣酱。
厉战背对着她正在洗碗,军绿色T恤下的肩胛骨随着动作起伏,像两片蓄势待发的翅膀。
"你...会做饭?"颜若初忍不住问。
"在部队学的。"厉战擦干手,"食材是我战友从自家农场带来的,安全。面是我擀的,比挂面难下毒。"
颜若初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天啊,这比米其林餐厅还好吃!"
厉战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吃吧,吃完我教你基本防身术。"
"防身术?"颜若初差点被面条呛到,"我可是有你这个保镖!"
"最脆弱的环节永远是保护目标自己。"厉战的声音突然严肃,"如果我不在身边,你需要知道怎么争取那关键的几秒钟。"
晚餐后,厉战清空了客厅中央的区域。他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紧身黑色背心,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宛如雕塑。
"首先,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厉战站得笔首,"眼睛、咽喉、腋下、裆部、膝盖。攻击这些地方能迅速让对手失去行动能力。"
颜若初点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在厉战的腹肌上停留太久。
"示范一下。"厉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假设我这样控制你,你怎么挣脱?"
颜若初本能地挣扎,但厉战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热度。
"别用蛮力。"厉战的声音近在耳边,呼吸拂过她的发丝,"用技巧。拇指是我握力最弱的部分,往下压,然后旋转——"
颜若初按照指示,奇迹般地挣脱了束缚。
"很好。"厉战点头,"现在,如果我从后面抱住你——"
他的双臂突然环住她的肩膀,宽阔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颜若初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和自己突然加速的脉搏。
"别愣着。"厉战的声音低沉,"用肘击我肋骨,同时踩我脚背。"
颜若初照做,厉战假装吃痛松开手,却在她转身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栽去。厉战迅速伸手接住她,结果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毯上。
颜若初趴在厉战身上,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这个角度她能清晰看到他左眉上那道细小的疤痕,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与枪油的特殊气息。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这个姿势..."颜若初轻声说,"也在防身术课程里吗?"
厉战立刻扶她站起来,耳根微微发红:"今天就到这里。"
当晚,颜若初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半夜两点,她听到客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出于好奇,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厉战站在窗前,手里拿着那张威胁信,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
"老鹰,我需要那起车祸的完整档案。"他对着耳机低声说,"还有,查查这个符号,像是某种邪教标志。"
颜若初正想退回房间,地板却发出一声轻响。厉战瞬间转身,手己经按在了腰间。
"是我!"颜若初赶紧举手。
厉战放松下来:"睡不着?"
"嗯。"颜若初走进客厅,"在想那个疯子为什么恨我。"
厉战示意她坐下:"公众人物容易成为目标。有时候凶手甚至不认识受害者,只是迷恋某种幻想。"
"你遇到过很多这种事?"
"保护政要时遇到过两次刺杀,一次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次是职业杀手。"厉战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后者比前者容易对付,至少行为可预测。"
颜若初突然打了个寒颤。厉战不动声色地拿起沙发上的毛毯递给她。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停电了?"颜若初紧张地问。
"别动。"厉战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可能是电路故障,也可能是人为。"
她听见厉战轻巧地移动,然后是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他取出了枪。
黑暗中,颜若初的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突然,一束光亮起,厉战打开了战术手电筒。
"电路问题。"他检查完电箱后确认,"这栋楼太老,保险丝烧了。"
他走回客厅,发现颜若初仍蜷缩在沙发一角,手指紧紧攥着毛毯。
"害怕黑暗?"他问。
颜若初摇头,又点头:"小时候...他们经常把我关在地下室。'不听话的孩子没饭吃',我经纪人这么说。"
厉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几个荧光棒折亮,温暖的黄绿色光芒填满了房间。
"在部队时,"他突然说,"我们管这叫'穷人的夜灯'。阿富汗的山洞里,这东西能救命。"
颜若初接过一根荧光棒,光芒映在她的脸上:"你为什么会去当兵?"
"我父亲,我祖父,都是军人。"厉战的声音里有一丝颜若初从未听过的柔和,"十六岁那年,母亲病重,部队医院给了她最好的治疗。那时候我就决定要穿上这身军装。"
"她...好了吗?"
"多活了三年。"厉战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荧光棒,"足够看我戴上军衔。"
颜若初不知该说什么。在娱乐圈,安慰的话像口红一样可以随时补涂,但此刻所有华丽的词藻都显得那么虚假。
"我十二岁那年,"她听见自己说,"被父母带去见经纪人。他们让我唱歌跳舞,然后签了合同。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拿了一百万预付款,足够还清赌债还有剩余。"她苦笑,"二十年合约,分成比例一九开,我一他们九。"
荧光棒的光芒在她眼中晃动,像泪光又像星光。
"第一年,我每天训练十八个小时。声乐、舞蹈、表演、礼仪...错一个动作就没饭吃。十西岁出道,十六岁爆红,所有人都说我是幸运儿。"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没人知道,我连自己的银行密码都没有。"
厉战静静地听着,没有安慰,没有怜悯,只是倾听。这种罕见的尊重让颜若初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
"睡吧。"最终厉战说,"明天还要训练。"
颜若初点点头,却在起身时被荧光棒绊了一下。厉战迅速扶住她,两人的手在黑暗中短暂相触。
那一瞬间,颜若初突然明白,这个不苟言笑的特种兵给她的安全感,比任何豪宅保镖都要真实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