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的码头还淌着浑浊的泥水,林缚追查沈明远时,忠魂商团的 “獬豸号” 却被二十艘官船围得水泄不通。李修远攥着染血的《平准法》残卷站在船头,海风卷着咸腥气扑来,却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阴谋味道 —— 甲板上,巡检司的官兵正举着 “查获私盐三百石” 的告示牌,铁钩粗暴地划开货物包裹。
“李修远!私通北虏、走私禁物!” 景宁侯府的家将踩着跳板跳上船,绣着金线的官服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呼,人群中混着几个北虏细作装扮的商人,正用暗语传递消息。李修远望着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东珠暗纹,想起张清远临终前刻下的 “沈姓魁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开舱!” 李修远突然暴喝,佩剑 “铮” 地出鞘。寒光闪过,捆扎货箱的绳索应声而断,船舱内整齐码放的绸缎、瓷器显露出来。巡检司头目狞笑一声,抓起半袋白色粉末:“这是什么?” 他将粉末在众人面前扬起,“分明是私盐!” 李修远却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图纸 —— 那是用算学公式绘制的船舱容积图。
“睁大狗眼看好!” 他用剑尖指着图纸,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此船货舱长十二丈、宽西丈,按算学比例,若装三百石私盐,需占用七成舱位。” 算筹在他指间翻飞,木屑簌簌落在甲板上,“可如今绸缎占三成、瓷器占西成,剩下空间连一百石私盐都装不下!” 围观百姓发出窃窃私语,巡检司头目脸色骤变,额头上渗出冷汗。
李修远猛地扯开舱底暗格,取出出海文书。纸张边角的火漆印完好无损,可当他对着阳光举起文书,瞳孔瞬间收缩 —— 用北虏密文写成的篡改痕迹,在墨痕下若隐若现。“有人偷换文书!” 他将文书甩在巡检司头目脸上,“这行文格式漏洞百出,连最基础的算学核量公式都用错!”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细作悄悄往后退去。
“血口喷人!” 景宁侯府家将恼羞成怒,抽出长刀,“给我把这逆贼...”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号角声。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海平面上升起幽冥号的黑帆,船首的狼首图腾在暮色中张牙舞爪。更糟的是,李修远的副手踉跄着跑来,怀里抱着浸透海水的账本:“大人!所有商船的保价金... 被人用算学漏洞划走大半!”
李修远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住桅杆才勉强站稳。他想起沈明远书房里的北虏婚书,想起锁院考场的毒蛊装置,终于明白这是一场环环相扣的阴谋。海风突然变得刺骨,他望着幽冥号越来越近的黑影,突然扯下衣襟上的獬豸徽章,狠狠按在甲板上:“传令下去,启用备用航线!就算只剩一艘船,也要把算学护民的火种...” 他的声音被海浪吞没,而此刻,在幽冥号的指挥舱内,北虏巫祝将最后一枚刻满咒文的算筹,插入了控制蛊毒发射的青铜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