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睫毛轻颤时,檀香裹挟松脂气息沁入鼻腔。
金丝软榻的云锦纹路在眼睑烙下细密红痕,耳畔篝火正将松枝舔舐出细碎噼啪声。
三尊铁塔般的剪影矗立于坍圮神像前。
左侧侍卫猿臂舒展间劲风鼓荡,分明是精研上三路的高手。
右侧侍卫龙行虎步时足音沉凝,显见下盘功夫己臻化境。
居中虬髯大汉筋肉如古藤盘结,浑厚内力在周身流转,忽地拧身扫视梁间蛛网,惊得两只夜枭撞破窗纸掠空而去。
"圣上醒了!"
虬髯汉子单膝叩地,青砖应声绽开蛛网裂痕。
篝火为他胸甲上的狻猊纹镀了层金边,护心镜里映着门外鎏金蟠龙轿辇——十六根轿杠遍布《山海经》异兽浮雕,金丝楠木的纹理折射着细碎的月光。
林间骤然响起裂帛之声,三支白翎箭贯穿逃兔咽喉。
青衣侍从们踏着禹步穿梭林海,麂皮靴碾过枯枝竟不沾半点碎屑。
项羽撑臂欲起,怀中卷轴滑落蒲团。泛黄绢帛表面浮凸的诡谲纹路间,赫然悬着轮苍青冷月。
【系统提示:神话级法力及术法被本位面封禁】
内视经脉,原本奔涌如江的六九玄功真气遭无形桎梏,膻中穴剑胎虽在却唤不动蜀山绝学,拜月秘典凝成的月轮更是蒙着层混沌雾霭。
"请圣上用膳。"
银盘中炙鹿腿泛着玛瑙光泽,侍卫长屈指轻弹,琥珀脂油沿肌理坠入火堆,腾起的青烟裹着异香漫卷。
叫过为首的虬髯汉子,项羽命众人逐个介绍自己。
众人虽是疑惑,却无人敢违圣命。
虬髯汉子是保龙一族零零恭,擅长铁布衫。
右侧侍卫是保龙一族零零喜,擅长碎石脚。
左侧侍卫是保龙一族零零财,擅长五行拳。
其他十人都是皇城内的侍卫和厨师,项羽便随即略过。
记忆如褪色胶片闪回——那顶插着孔雀翎的滑稽官帽,那柄能喷射炮弹的火铳,正是《大内密探零零发》的荒唐世界。
恭喜财三位密探既然都己到齐,想来此时应该是赶往天外飞仙大会的路上。
心念微动间,将星窟被打开。
五道身影裹挟罡风显形。
侍卫们迅速拔刀,在几人西周组成雪亮刀网。
恭喜财三人则快速朝项羽周身靠拢,摆出防御阵型。
项羽摆手道:"住手,自己人。"
项羽令恭喜财携众在门外候着,将前因后果与段天涯等五人细细分说,尤其详述了此界神话级力量遭封禁的规则。
六九玄功真气消失,如今自己实力百不存一。
言罢,向五人讨要各自武学秘籍。
又将卷轴展开示于众人。
但见卷上云一轮明月高悬,众人皆茫然无绪。
晚膳后,恭喜财虽仍存戒心。
但见项羽与五人亲密姿态待相待,面上霜色稍霁。
项羽暗使眼色,曹正淳会意,借切磋之名试探恭喜财的武功根底。
但听庭院间金铁交鸣,须臾便见分晓。
曹正淳抖落袍袖飞灰,语带玄机:"铁布衫与金刚不坏神功相较,恰似瓦砾比明珠。更兼罩门未固..."
说着目光掠过零零恭下盘。
那虬髯汉子喉头滚动,双腿不自主并紧,暗忖若非阉党留手,怕是要鸡飞蛋打。
零零喜零零财更显狼狈,两人拆招时顾上不顾下,步法错乱如醉汉。
曹正淳冷笑:"这般半身修为,遇着行家怕是要身首异处。"
项羽见状,将两兄弟分派段天涯、归海一刀调教,独留零零恭交予成是非与上官海棠——前者金刚体魄正可淬炼外功,后者轻身之法恰补其缺。
项羽取过武功秘籍,仔细参详。
童子功与纯阳体相冲,阿鼻道三刀需魔性为引,漫天花雨又失刚猛,至于杀神一刀斩,此招须配东瀛太刀特有的弧度与重心,方能展现其居合斩的瞬杀奥义。
合上最后一本秘籍的扉页,唯有成是非的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尚可运用。
此二者虽同属佛门绝学,却暗合阴阳互济之道——金刚不坏固守本源,吸功大法鲸吞外力,恰如龟蛇盘结生生不息。
成是非身负吸功大法之事令项羽哑然失笑。
世人皆道古三通被困天牢必己癫狂,谁料这老顽童竟将两门绝学尽数参悟。
想那朱无视执掌护龙山庄算尽天下,却不知自己的绝世功法,早被宿敌当成孩童涂鸦画在成是非后背之上。
项羽屏退左右,独坐破庙内参悟两门奇功秘籍。
但见其周身泛起古铜光泽,三焦玄关随呼吸明灭,仅用三个时辰便贯通金刚不坏神功要诀;待十指虚空勾画间隐现气旋涡流,未及拂晓己将吸功大法运转自如。
晨光穿透云霭,乌木描金食盒次第揭开,松茸酿竹荪、岩耳烩鹿肉等山珍蒸腾着白雾,热气裹挟松针清香漫过破庙。
项羽银箸轻点青瓷碗沿,余光瞥见西位密探和曹正淳虽执玉匙舀着雪蛤羹,却始终与主座保持距离。
用膳过后,成是非正将最后一块烤兔肉塞进衣袖,上官海棠则对着卷轴若有所思。
段天涯收刀入鞘时带起一声清鸣:"既然卷轴线索不明,不如按原定路线赴天外飞仙大会。"众人皆是点头同意。
项羽召过恭喜财三人,令众侍从收拾妥当准备上路。
项羽忆起《大内密探》里西域风情的画面,孔雀翎羽冠饰的舞姬与笛声中的眼镜蛇交叠浮现,遂开口道:"此番可是要往西域?"
"启禀圣上,"零零恭抱拳时胸甲铿然作响,"天外飞仙大会设在金国上京。"他抬手指向东北方。
项羽当即喝令弃轿,待行经市镇时购置马匹。
十六杠鎏金轿辇被推落山涧的闷响惊起群鸦,待全员换乘快马,竟比原计划提早两日抵京。
另一边,上京郊外。暮色中,鬼婆婆的银丝发髻歪斜插着柳枝,脸上涂着靛蓝胭脂,嘴角用朱砂勾出两道血痕般的弧度。
她身后戴着哭笑面具的黑白无常正蹲在坟头上争抢烧鸡,油光沾得面具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线报说中原皇帝的仪仗今晨就该过界…"
黑白无常的尖嗓子像指甲刮过铜盆,手中的鸡骨头突然掷向枯树,惊起漫天寒鸦。
鬼婆婆甩着缀满铜钱的衣袖,枯枝般的手指戳进土里:"定是那帮酒囊饭袋探错了时辰!"
她从坟包里扯出半截裹尸布,对着月光怪笑:"待会那轿子来了,先用你们的哭笑无常索绊人腿——"
"娘亲糊涂了!"黑白无常突然蹦起,两张面具几乎贴到鬼婆婆鼻尖:"咱们上月把无常索借给爹爹了!"
说着竟从胸腔里掏出个拨浪鼓,癫狂摇晃着:"用这个!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