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街城快马急报!
火油现世!
扶余郡地底喷涌而出的乌金,正是霸王项羽魂牵梦萦的“石油”!
这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入项羽心湖!
他豁然起身,眼中精芒爆射!
这粘稠如墨、蕴藏地火之力的“火油”,不仅是焚城煮海的战略凶器,更是将笨重咆哮的蒸汽巨兽,蜕变为钢铁心脏(内燃机)的神魔之血!
陶土堆砌的燃烧模型前,热浪扭曲空气!
首席匠神韩十三,如同地狱之火的巫师,小心翼翼地将一滴粘稠的“黑金”,滴入滚烫的锻铁坩埚!
“嗤——轰!”
幽蓝的火舌如同苏醒的毒龙,猛地窜起!
密封铜盒内,那根脆弱的气压表指针,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抽打,疯狂地左右甩动、颤抖!
“第三次爆燃试验——热效率47%!”学徒的嘶吼,穿透风箱沉闷的咆哮,带着破音的狂喜!
项羽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死死钉在沙盘上那微缩的活塞模型。
炭笔勾勒的双气门草图旁,他指尖如锤,叩击着粗糙的木板:“进气口!改斜上方!让这‘地火之血’与空气……交融如沸!”
七次震耳欲聋的爆炸!
七次烈焰与碎片的洗礼!
当那台仅三尺高的钢铁怪物,最终被牢牢禁锢在冷水浸泡的铁架之上……当它开始发出一种低沉、稳定、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嗡鸣……当飞轮旋转带起的狂暴气流,粗暴地掀开匠人们沾满油污与煤灰的鬓发……
内燃机!它活了!
每分钟八百转!
将粘稠火油中蕴藏的、狂暴的“地火之力”,驯服、转化、泵出成……可控的、澎湃的机械伟力!
这狂暴的“钢铁心脏”,瞬间被注入铁甲战车的躯壳!
泥泞的坡地,成为它的试炼场!
首台试验车如同不知疲倦的钢铁凶兽,在湿滑陡峭的山坡上,狂暴攀爬了整整三个时辰!
泥浆飞溅,履带咆哮,引擎的嘶吼盖过山风!
项羽亲自上前,拧开那沉重的油箱阀门。
深褐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石油,汩汩流入这头钢铁凶兽的“心腔”。
“嗡……咔哒……轰——!!!”
变速齿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尖啸!下一秒,这头数吨重的钢铁巨兽,竟如同嗅到血腥的脱缰疯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狂飙而出!
“咔嚓——轰隆!”
一棵碗口粗的桦树,被它蛮横地拦腰撞断!
木屑如暴雨般激射!
“速度……提升七倍!”测绘员的嘶吼,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彻底吞没!
而车底,那精巧的弹簧减震装置,正将崎岖大地的疯狂颠簸,化作情人般温柔的轻颤。
枪械工坊,硝烟与金属的死亡之舞!
老匠神徐夫子,独眼紧贴在冰冷的镗床目镜上,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游动的准星刻度。
“膛线……再深半毫!”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布满厚茧、缠满脏污布条的手指,却带着情人般的温柔,缓缓抚过新制枪管那光滑如镜的内壁。
百步之外!
第七发铅弹,撕裂空气,发出死亡的尖啸!
“当——!”
精准无比地洞穿了悬挂铜钱中央的……方孔!
围观的士兵,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破屋顶的骇然惊呼!
淬火池腾起灼人的白雾,如同地狱的呼吸。
匠人们正测试着划时代的杀戮秘器——黄铜弹壳与雷汞底火的致命结合!
步枪的射速,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毒蛇,从每分钟两发的迟滞,暴增至五发的致命连击!
枪托内,暗藏的弹簧供弹装置,经历了二十次卡壳的折磨与改良,终于如同最忠诚的仆从,将纸包火药无声、精准、致命地推送至枪膛!
临海关外,瀑布如银河倒悬!
首台水力发电机的巨型铁质叶轮,如同远古水神的巨轮,缓缓沉入奔腾激流!
水流冲击的闷响如同大地的心跳!缠绕着丝绸绝缘层的粗大铜线圈,在叶轮转动的瞬间,竟猛地迸射出数道刺目的幽蓝电蛇!
噼啪炸响!
“转速不够!”负责绞盘的民夫们,脖颈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嘴角渗出血丝!肌肉在极限下哀嚎!
当叶轮转速终于冲破极限!
“滋啦——!”
连接的一盏简陋碳丝灯,灯芯猛地……亮起!
虽然那光芒只顽强地闪耀了三息,便不甘地熄灭……
但所有匠人抬起头,彼此对视时,眼中燃烧的、对“驯服雷电”的渴望之光……
比那瞬间的光明,炽热百倍!
而在奉京城,那座日夜咆哮的火力发电圣殿!
巨大的锅炉如同沉睡的熔岩巨兽!
司炉工赤裸着精钢浇铸般的上身,汗如雨下,将粉碎的煤粉,如同祭品般投入那咆哮的炉口!
“呜——嗡——!”
气压表指针,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向十个大气压的刻度!
汽轮机,那由无数精钢叶片组成的死亡之花,开始……平稳、优雅、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地旋转!
粗如儿臂的输电线,第一次将狂暴的电流,如同驯服的雷龙,送往三里外那座象征着权力的王宫!
“啪!啪!啪!啪——!”
琉璃灯盏,如同被神祇之手依次点亮!
守夜士兵身上冰冷的铁甲,在骤然降临的、无影无痕的“白昼”之下,映照出清晰如刻的每一道锻打纹路!
仿佛披上了流动的银光战衣!
七丈高的竹制天线,如同刺向苍穹的巨矛,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
年轻的天才匠人张良,屏住呼吸,指尖如蝶舞般,在矿石检波器的铜旋钮上微不可查地拨动。
“滋……滋滋……奉…奉京……听得见吗……?”
电流的杂音中,一个模糊却真实的呼喊,如同穿越幽冥,刺破八十里山峦的阻隔,清晰地钻入耳机!
那是……临海城试机员的声音!
张良的手指,因狂喜而剧烈颤抖!
他飞速记下那如同天籁的频率参数!
当奉京、临海、庙街三座雄城的城主府,第一次通过这旋转的铜钮,实现了跨越空间的灵魂低语……
项羽握着那台简陋的、缠着粗糙亚麻布的接收机,清晰地听到庙街守将汇报火油储量那沉稳的声线……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
新楚帝国的钢铁脉搏,在无形的电波洪流中,轰鸣、跳动、连接成网!
这些在火星狂舞的工坊、蒸汽嘶吼的机房、电流炸裂的实验室里孕育的钢铁奇迹……
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新楚的工业文明,狠狠推向一个……光芒万丈的质变纪元!
当二十辆钢铁巨兽(坦克)的履带,第一次碾碎结冰的官道!
当步枪方阵的齐射轰鸣,第一次震落枝头厚重的积雪!
当电灯照耀如同白昼的议事殿内,无线电报机发出“滴滴答答” 的、如同命运密码的敲击声,实时传递着千里之外的军情……
一个庞大的、轰鸣的、由钢铁与电流共同构筑的文明……
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伸展出覆盖未来的、遮天蔽日的羽翼!
项羽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巨大舆图上,那如同活物脉络般延伸的电力网络与通讯光缆……
他终于确信:
那个仅存于他前世记忆中的、名为“现代战争”的钢铁巨兽……
正借由这些匠人磨破血肉的手掌、熬干心血的双眼……
在这片沸腾的黑土地上……
以电流为神经,以钢铁为筋骨,徐徐展开它那覆盖寰宇的、冰冷而璀璨的……死亡之翼!
秋分第七日,奉京城,一场无声的地脉革命悄然启动!
朱雀大街,往昔平整的青石板被蛮横撬开!
如同被撕开了大地的皮肤!
赤裸的黄土沟壑深达齐腰!
精壮的工匠们,赤膊古铜色的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在弥漫着土腥与汗味的深沟里,如同铺设龙脉般,安置着臂粗的恐怖电缆!
那电缆,粗粝的熟铁护网如同龙鳞,紧紧包裹着内里漆布绝缘的巨蟒!
沟底,浸透了桐油的厚重木槽,如同龙穴,将这“电之巨蟒”温柔容纳。
再覆以掺了粘稠糯米浆的三合土——如同为巨龙披上大地的甲胄!
沿街百姓,人头攒动。
目光死死盯着沟中露出的、那比拇指还粗的暗黄铜芯!惊骇的议论如同潮水:
“乖乖!把‘天雷’埋进地底下?这是要防着雷公爷抢生意?”
“怕不是引雷入地,要炸了咱奉京城?”
沟底,老匠神赵西,如同地脉的接引者。
他佝偻着腰,用巨大的锻铁钳夹起滚烫粘稠、散发着刺鼻焦臭的黑色柏油,精准地浇灌在电缆接口处!
“嗤啦!”白烟腾起!
“去年!”他嘶哑的声音穿透土层,带着血泪教训,“临海城!那架在半空的‘天雷线’!
台风!
像扯烂布条一样把它们全扯断了!
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狠狠戳向沟壁每隔二十步便嵌入的、黑沉沉的铸铁检查井!
井口幽深,隐约可见井底,那青白如玉的瓷制接线盒,在昏暗中散发着冰冷而神圣的微光!
“现在!学乖了!”赵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大地的厚重,“让‘天雷’走地脉!
任它狂风!暴雨!
九天雷霆!也休想伤它分毫!
连地底的老鼠精,也啃不动这铁甲铜心!”
当最后一处狰狞的接口,被浸透石蜡的粗麻布条死死缠裹、封印……
远处,护城河畔的机房,蒸汽机发出震天的咆哮!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力”,如同苏醒的地龙,顺着深埋的铜芯,开始在这座雄城的地底……无声奔涌、蔓延!
戌时初刻,王宫深处,幽暗如墓穴的地下配电圣殿。
项羽伟岸的身影立于巨大的黄铜阀门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开启神国之门,缓缓转动那冰冷沉重的阀轮!
“咔哒……嗡……”
电流,这驯服的雷龙,通过隐秘嵌在古老青砖缝隙里的扁铁母线,如同最忠诚的血脉,悄然流入宫殿每一处阴影中的暗槽。
最先响应的是承天门!
廊下那巨大的八角琉璃宫灯,如同被注入了神性!
璀璨的光芒不再刺目,而是柔和却无比坚定地从天花板精铁镂空的花纹中漫溢、流淌而下!
丹墀之上,武士肃立,他们铁靴上每一道锻打的纹路、磨损的凹痕,都在光瀑下清晰如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最震撼的改变,在于天空!
那些曾经如同蛛网般盘踞在宫殿上空的丑陋电线……消失了!
唯有殿宇飞檐斗拱的尖角,探出造型古朴的熟铁灯架,稳稳托着剔透的玻璃灯罩。
光芒仿佛自大地深处生长,温柔而磅礴地向上托举起整座宫殿!
将那些雕梁画栋、飞檐走兽的轮廓,以无比清晰、灵动、甚至带着几分神圣感的阴影,投射在巍峨的宫墙之上——如同一场无声的、永恒的……光的皮影史诗!
亥时初分,朱雀大街,如同被神祇点亮!
三百盏街灯,同时在深埋的地脉滋养下,绽放出稳定、、毫无闪烁的暖黄光团!
没有一根碍眼的铁柱!
宽阔的青石板路在纯净的光辉下,延伸向远方,如同流淌的液态黄金!
卖糖画的老伯,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异。
他的铁勺在滚烫的糖浆中划过,在无瑕无死角的强光照射下,那金黄的糖丝拉出的轨迹,竟似在自行发光!
勾勒出的龙爪,鳞片毕现,爪尖寒光凛冽!
引得围观的孩童们尖叫连连:“爷爷!龙活了!龙爪在发光!”
夜市,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没有了头顶悬剑般的电线威胁,摊贩们挺首了腰杆。
青瓷碗釉色温润如凝脂,织锦缎花纹繁复似活物,都在纯净的光线下呈现出最本真、最艳丽的色彩!
连街角剃头匠那把磨得锃亮的剃刀,都清晰地映出了老军汉饱经风霜的脸——那刚刚修整过的鬓角,整齐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三更时分,暴雨如天河倒灌!
砸在奉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巡城卫百夫长项虎,身披厚重的油布蓑衣,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在电闪雷鸣中巡查。
他特意拐入那些往日泥泞不堪、积水成洼的暗巷。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巨震!
暴雨冲刷下,那些深埋的地缆检查井,铸铁井盖在雨水的冲刷下,竟隐隐透出幽蓝的微光!
仿佛井盖之下,封印着躁动的雷池!
然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电流泄露!
脚下的青砖传来大地的坚实与微温。
他猛地想起日间所见:工匠们在电缆沟底,铺了厚厚一层吸水的木炭!
雨水正顺着沟壁特制的、如同龙鳞排列的陶制导水槽,哗哗地汇入护城河!
狂暴的天上雷暴在嘶吼,而深埋地底的“人造雷霆”……竟安稳如山岳!
当他转过一道月洞门,墙头那盏精巧的转角灯,依旧散发着恒定、、毫无波动的光芒!
纯净的光辉不再被任何电线切割、玷污,完整地铺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连砖缝里那些最卑微的、饱吸雨水的青苔,都被映照得如同一片片微缩的、生机勃勃的翡翠!
七日之后,变革的力量渗入市井。
西市铁匠铺。
往日震耳欲聋的锻打声依旧,但那座狂暴的电弧熔炉,己悄然接入了深埋的地脉之力!
再也不会因一阵邪风刮断架空线,而让通红的铁水瞬间凝固成废渣!
匠人们惊喜地发现,地缆输送的电流,稳如磐石!
铁块在电弧中熔化成炽白浆液时,那毁灭性的蓝光……竟无一丝明灭!
如同凝固的雷霆!
城东织布坊。
巨大的电动织机藏匿于厚重地板之下,只有低沉的嗡鸣和地板的轻微震颤,昭示着力量的奔涌。
电流无声注入,木梭在无眩光、无影子的纯净照明下,快如鬼魅,穿梭如飞!
密集的机杼声中,再也听不到往日架空线漏电时,那恼人的、如同毒蛇吐信的“噼啪”杂音!
最令全城百姓啧啧称奇的,是宫门前那盏“时辰灯”——巨大的聚光灯,光柱如同天神之剑扫过夜空!
而它的力量之源,深埋于地底!
光柱所过之处,再无一丝拖曳的电线鬼影!
那纯粹、霸道、洞穿黑暗的光束,仿佛真是……自九天之外,垂落人间的神罚之光!
重阳登高,景山之巅。
俯瞰奉京,再无往昔那令人窒息的、如同蛛网般盘踞天空的“天罗地网”!
整座城池的万家灯火,仿佛是从大地母亲的胸膛深处自然生长而出!
纯净、璀璨、毫无遮拦!
护城河,这条古老的脉络,此刻倒映着天上星河与地上灯海交融的盛景……
宛如一条在大地上静静流淌的、液态的璀璨银河!
一位皓首老学究,立于山风之中,长须飘拂,望着脚下这无声的光明奇迹,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抚须长叹:
“地载万灯而不显其迹,力蕴九渊而光耀八荒……此乃……大工若隐,至道无名!”
而在城北,那座日夜吞吐着黑烟与烈焰的火力发电圣殿。
司炉工抹去额头的汗与煤灰,看着电流表那根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指针。
他知道。
深埋地下的电缆网络,如同新楚帝国那强韧、隐秘、却无所不在的钢铁神经,正将狂暴的“人造雷霆”之力,精准、稳定、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每一个需要光明的角落。
它不显山,不露水。
却让这座沐浴在钢铁与电流中的雄城……
在每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刻……
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内敛而磅礴的、属于工业文明巅峰的……永恒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