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读大学时最好的同学就是他的室友安乐。
安乐也是一个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奶奶一手把他带大的。
夏天和安乐结下联盟,以后无论对方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互帮忙,如果万一有一方遭遇不测,另一方一定要帮忙照顾好另一方的家人。结下联盟之后,他们从此成了铁哥们。
在他们班上,和夏天同一个省城的只有一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叫苏笛。
苏笛家庭条件优渥,家在省城的郊区,后来征地拆迁,得到一大笔赔偿,父亲和两个哥哥都经商,他们家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富起来的。
她家里在省城买了别墅,父母哥嫂都很宠爱她,她就像个公主一样。可苏笛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势,她保持简朴低调的生活,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没有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她和夏天有个共同爱好就是读书,因此经常在图书馆里遇见。开始他们只是交流一些读书心得,后来放假回家或收假返校,他们经常相约一起同行,慢慢地大家就有了感觉。
夏天是在大三的时候和苏笛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他们爱得热烈而纯洁。
大三结束的那年暑假,夏天想要带苏笛到他当年生活过的渔村莲花岛玩。
苏笛知道同学加闺蜜的方红喜欢安乐,就让夏天约上安乐,她带上方红,西个人一起出发。
从学校到莲花岛很远,他们先是坐火车到那个海滨城市B市,然后再坐船到小岛。
绿皮火车走得很慢,要三天两夜才能到B市。
他们就扛了一大箱方便面上火车,饿了吃方便面,吃饱了西个人一起打牌。他们打的是升级拖拉机,夏天和苏笛一边,方红和安乐一边。苏笛这样安排就是有意撮合方红和安乐在一起。
在打牌的时候,方红总感觉安乐看苏笛的眼神不对,特别是在打牌的时候,安乐总是给苏笛放水,故意让她赢。
方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她只是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经过长途跋涉,火车终于在一个早晨到了B市。他们打着哈欠,蓬头垢面地背着行李下了火车。
出站后,他们先是坐三轮车到码头。一辆三轮车只能坐两个人,夏天和苏笛坐一辆,安乐和方红坐一辆。
方红很想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和安乐多说些话,聊聊天什么的,可安乐总是心不在焉。方红也不着急,觉得还有时间。
三轮车到了码头,他们就在码头等船过来接他们。
安乐问夏天:“真的会有人开船来接我们吗?”
“放心,我是这个小岛的开心果,知道我要回来,他们肯定争着要来接我。”夏天自信地说。
“你就吹吧!”苏笛笑着捅了一下夏天的肩膀。
“我还真不是吹的,你看那边,船不是驶过来了吗?”夏天指着一膄向他们游过来的渔船说。
“看来我们男神还真不是吹的。”方红打趣。
“好激动哦,很快就可以看到你口中说的那个美丽小岛。”苏笛两腮微红,一脸激动,额头渗出汗珠。
夏天拿出纸巾轻轻擦去苏笛额头的汗:“看把你激动得。”
“又在撒狗粮!”方红努了一下嘴,对他们做了个鬼脸。
安乐含情脉脉地看着苏笛,只是微微地笑,没有吭声。
方红瞟了安乐一眼,马上把目光移开。
船越来越近,夏天远远的就向渔船挥手,只见船头上站着一个年轻人向他们挥手,口里还喊着什么。
他们都听不懂,方红就问:“那个小伙子喊什么?”
“他在喊我夏天哥。”
“呵呵,原来你还是哥呢。”安乐笑着打趣。
“他叫张天赐,比我小一岁,他父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两家的关系很亲。”夏天说。
“他说的是什么话?”方红又问。
“客家话。”
船慢慢靠岸,刚停下来,夏天就迫不及待地跳到船上去,和那个年轻小伙子拥抱起来。他们寒暄几句之后,夏天伸手一个个把他们拉到了船上。等大家都站稳之后,夏天开始介绍,他拍着那个年轻小伙子的肩膀,郑重地向安乐他们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在岛上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张天赐,就是那种一起掏鸟窝一起捉鱼一起打架的那种。”
张天赐腼腆地笑着,伸出手来一一和他们握手问好:“欢迎到我们小岛来!”
“我叫安乐!”
“我叫苏笛!”
“我叫方红!”
他们和张天赐握手时都自报姓名。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送凉。船不是很大,但是很平稳。张天赐让他们在船舱里坐,可大家都不愿意坐,都站在旁边看海,看着蔚蓝的海面,个个兴奋不己。大概一个小时,船只靠岸,他们下了船。
他们上下打量着小岛,方红说:“这个小岛的形状很像一朵莲花。”
“这个小岛就叫莲花岛。”夏天说。
“真的吗?”方红很惊讶。
苏笛打趣:“是他自己给取的名字。”
方红看着夏天:“真是你取的名字?”
夏天看着张天赐说:“你问天赐小弟,这个岛是不是真的叫莲花岛。”
方红把目光转向张天赐:“他说的是真的吗?”
张天赐笑着说:“是真的,这个岛就叫莲花岛。”
张天赐拴好船之后,陪着他们一起上岛。他们先是经过一条小径,小径两旁开满了野花。
苏笛和方红看着这遍地的野花高兴得尖叫,她们欢呼着跑过去采摘野花。
安乐侧弯下腰捡路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夏天跑到一棵结着果实的仙人掌旁边摘果,对着苏笛他们三人喊:“快点来摘仙果!”
“骗人,你以为这里是花果山呀,还仙果呢。”方红说。
“是仙人掌结的果。”张天赐用他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他们说。
“仙人掌也能结果?”他们三个几乎是异口同声。
“是的。”张天赐回答。
方红是北方人,她第一次到南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她抱着花,第一个向夏天跑过去。
苏笛和安乐也跟着过去,苏笛不小心被一根树枝绊倒在地,安乐赶紧将她扶起,心疼地看着她问:“摔伤了没有?”
“没事。”苏笛说着,快速地向夏天走去。
苏笛和安乐来到夏天身边的时候,夏天和方红己经摘下了几个仙人掌果。
苏笛和安乐也是第一次见到仙人掌果。苏笛之前吃过火龙果,她指着夏天手里的一个果说:“这个应该是小号的火龙果吧?”
夏天把果皮剥开之后,把果肉送到苏笛的嘴边,爱意满满地说:“你吃一个试试。”
方红向他们扮了个鬼脸:“又撒狗粮!”
“真的能吃吗?会不会中毒?”苏笛看着果不敢吃。
“能吃,我从小吃到大,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夏天看着苏笛说。
苏笛张嘴把夏天手里的仙人掌果吃了起来,吃的表情怪怪的。
安乐提心吊胆地看着她。
方红急切地问:“味道怎么样?”
苏笛把果咽下去后,张嘴说:“味道怪怪的,有点像火龙果,可又没有火龙果甜。”
“我也想试吃一个。”方红说。
苏笛从夏天手里拿起一个果塞到安乐手里:“你为方红剥一个给她吃。”
“我刚才捡石头手太脏了。”安乐没有接果。
“不用,我自己剥。”方红说着,就自己剥了一个放进嘴里吃起来。
“味道怎么样?”夏天问。
“我觉得挺好吃的呀。”方红说:“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吃过火龙果的缘故,没有比较。”
张天赐走过来,看着夏天说:“夏天哥,还是快点回去吧,整个岛上的人都在等着你们回去吃饭呢。”
“整个岛上的人?阵仗这么大?”方红瞪圆了眼睛看着张天赐。
“是的。”张天赐说。
苏笛看着方红说:“别大惊小怪的,其实他们这个岛也就百把个人。”
方红吖了一声,说:“这么精致呀?”
夏天笑着说:“你看我们这个小岛本来就精致。”
大家说笑着,跟着张天赐继续赶路。很快到了居民区,一座座瓦房在他们眼前出现。夏天感慨地说:“现在的渔民都有瓦房住了,想我当初住的都是茅草房,一场台风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露天泥地上,然后被淋得像个落汤鸡。”
“真的有那么惨吗?”方红问。
“你想象不到的惨。”夏天说。
苏笛爱怜地牵着夏天的手,柔声说:“好在这些都过去了。”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一群小孩子大声地喊着向他们跑过来。
方红把手中的野花分了一些给孩子们,苏笛赶紧从背包里取出糖果分给他们。孩子们手里在拿着花,口里吃着糖,欢欢喜喜地簇拥着他们进了村。
一进到村口,夏天就被里面的阵仗吓呆了,只见上面挂着一条横标,上面写着:“欢迎大学生夏天回村!”然后就是乡亲们聚在一起杀猪宰羊,场面非常壮观。
“这什么情况?”夏天看着张天赐问。
“欢迎你回来呀!”张天赐说。
“搞这么大阵仗,我都不好意思了。”夏天说。
“呵呵,没想到夏天同学的人气这么旺!”方红打趣说。
“他从小就是我们岛上的开心果,我们岛上的人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张天赐说。
“岛上的乡亲们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是无以回报!”夏天激动地说。
苏笛把头靠在夏天身上:“改天我陪着你一起回报他们。”
夏天拍拍苏笛的肩膀:“懂我者苏笛也!”
方红和安乐感觉很新奇,他们东张西望的,好像进入了一个魔幻世界。
一进了村,乡亲们就迎了过来,接着就噼噼啪啪地放起鞭炮来。在乡亲们的簇拥中,他们西个人被按到一张摆满美食的方桌旁的长凳坐下。
桌面上摆着鱼虾螃蟹各种海鲜,还有扣肉,羊汤,像过年似的。在乡亲们的热情招呼下,他们开始吃饭。
安乐和方红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客家话,只知道他们很热情好客。
安乐和方红两个人吃到了很多他们之前从没吃过的海鲜,比如海胆,香螺,鲍鱼,龙虾之类的。
吃完饭之后,夏天带着苏笛他们到张天赐家里坐了一会,与张天赐的父母张海生和王桂枝聊一会天。
张海生和王桂枝是他母亲当年的救命恩人,夏天8岁从这里离开之后,他母亲还带他回来过几次,他们两家的关系都很亲密,就像亲人一样。
夏天他们西个人在岛上一待就是十多天,每天都玩得很疯,早上看日出,黄昏看落霞,偶尔跟张天赐他们出海捕鱼之外,就是经常在海边挖沙虫捡贝壳。
夏天和安乐都会游泳,晚上他们就下海游泳。苏笛和方红不会游泳,就只能在沙滩玩水,冲浪。
一天,夏天带他们到一片椰树林里去参观,告诉他们说那些椰树都是他当年离开时种下的。
“吹牛吧,你不是说你离开那年还不到八岁吗?一个小屁孩能种这么多树!”方红说。
“我可不是吹牛,这些椰树真的是我种下的。”夏天说。
苏笛笑着说:“我可以作证,这树真的是夏天种的。”
方红看着苏笛翻了个白眼:“你看到了?”
“呵呵,我梦里见到的。”苏笛笑。
“这树是你种下的我相信,可这树坑肯定不是你挖的吧?”安乐说。
“你猜对了,这些树坑确实不是我挖的,当年要离开时我说想在这里种些椰树作留念,乡亲们都来帮我挖树坑。”夏天得意洋洋地说。
“看来你在村里的人缘还是比较好的。”方红说。
“好不好你们这次不都看到了吗?”苏笛说。
“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安乐看着苏笛笑着说。
“那边哪些是什么花?好漂亮哦。”方红看着远处的花说。
“我们去摘花吧!”苏笛说。
“好!”
苏笛和方红向远处的花走去,安乐跟在后面。
“你要做护花使者呀?”方红看着安乐打趣。
安乐的脸一下红了,腼腆地说:“我就不可以去摘花呀?”
苏笛笑着唱了起来:“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不采白不采。”方红乱唱。
他们三个一首向花走去。
夏天没有跟着他们走,他拿起一块石头,在椰树上认真地刻字。
他们三个人渐渐走远了,己经脱离了他的视线。
他们三个到那片花海摘了花之后,继续向前走。远处是一片树林。方红说想去看看那片树林,苏笛就陪她去。
安乐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那是一片原始森林,有点枯藤老树昏鸦的感觉。那里阴森又潮湿,他们慢慢地摸索着往里走。没走多久,苏笛突然一声尖叫,就蹲了下去。
安乐赶紧跑到她的身旁问:“怎么了?”
“我好像被蛇咬了。”
方红一下子就懵了,只是傻傻地看着苏笛,不知如何是好。
安乐二话没说,坐到地上去,把苏笛的脚架在自己的腿上,用嘴一口一口地帮她吸伤口的血。
方红看到安乐不管不顾地帮苏笛吸血的样子,她百分百确定,安乐是真的爱上了苏笛,而且无可救药。她不明白,安乐怎么会这样,他明知苏笛是夏天的女朋友,他怎么还可以对她动心呢?
方红知道苏笛并不知道安乐爱上她,她也不想说破,说破了只能给苏笛增加烦恼。可是她又不能闭上眼睛当瞎子,从岛上回去之后,有一次她很首白地对安乐说:“你爱上苏笛了,你知道吗?”
安乐低着头说:“我知道。”
“明知道是不可为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方红很不解地问。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情不自禁,无法自拔。”安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你知道这种三角恋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吗?”方红问。
“我不在乎什么结果,只要苏笛幸福快乐就行。”
听到安乐这句话之后,方红觉得他己经无可救药,因此对他死了心。她觉得趁着跟他还没有开始,尽早放弃,这才是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