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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染的笔尖在纸上悬停了整整三分钟。她盯着《城市猫语》最新一页的线稿，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毛团蜷在她脚边，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地板，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我知道颜色不对..."曾染揉了揉太阳穴，把数位笔扔在桌上，"但就是调不出来那种效果。"
自从《城市猫语》走红后，出版社要求她每月更新一期。前三期她画得得心应手，但这一期的主角是只在星空中遨游的银河猫，她试了十七种蓝色，依然无法还原梦中那种神秘又温暖的星空质感。
手机震动起来，是宋沫发来的消息：「明天团建，温泉度假村，记得带泳衣！」
曾染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对着屏幕发呆。窗外，初夏的阳光把工作室照得透亮，她却觉得自己的创作陷入了某种瓶颈。
门铃突然响起，毛团"嗖"地窜向门口，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
"谁啊？"曾染透过猫眼看到一名快递员站在门外。
"曾染小姐的特快专递！需要本人签收！"
曾染疑惑地打开门。她没有订购任何东西，最近也没有合作方说要寄样品。快递员递过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包装精美得不像普通快递——深蓝色星空图案的包装纸，墨绿色缎带系成精巧的蝴蝶结，盒角还别着一小束干燥的满天星。
"这...确定是我的？"曾染接过盒子，手感很轻。
快递员核对了一下单据："地址没错，曾染工作室，收件人电话尾号0923。"他指了指寄件人一栏，"这儿写着'W.S.'，您认识吗？"
曾染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W.S.——巫砚书名字的缩写。
签收后，她将盒子放在工作台上，盯着它看了足足五分钟。毛团跳上桌子，好奇地用爪子拨弄缎带。
"别闹。"曾染轻轻把猫抱开，小心地解开蝴蝶结。
掀开盒盖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
盒内铺着柔软的黑色丝绒，上面整齐排列着二十西管装颜料，每一管都像宝石般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泽。曾染颤抖着手指拿起一管——温莎牛顿艺术家级水彩，星空蓝限量色。她迅速查看其他颜色：银河紫、星云灰、晨曦金...全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高级定制色。
颜料旁边是一套松鼠毛水彩笔，笔杆采用深空紫檀木，每一支都刻着星座图案。盒底静静躺着一张烫金卡片：
「给最懂得色彩的人。
——W.S.」
曾染的视线模糊了。这套画材是插画界的传说，温莎牛顿为纪念成立两百周年特别推出的"星辰系列"，全球限量500套，去年发售时三秒售罄。她曾经半夜蹲守网站都没抢到，后来在二手市场看到的价格抵得上她半年房租。
而现在，它们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她的工作台上。
毛团"喵"了一声，蹭着她的手背。曾染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己经滴在了卡片上，烫金的字迹微微晕开。她慌忙擦干眼泪，拿起手机，却在拨号界面犹豫了。
"太贵重了..."她喃喃自语，"这...这不合适..."
手指悬在巫砚书的号码上方，迟迟没有按下。他们确实越来越亲密，但这样昂贵的礼物己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曾染咬着下唇，最终决定先发条消息：
「收到画材了。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发送后，她像烫手似的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不到十秒，手机就亮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收？」巫砚书回复得很快。
曾染深吸一口气，打字：「太奢侈了，我没有理由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次回复更快：「转头看门口。」
曾染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门铃再次响起。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光着脚跑去开门。
巫砚书站在门外，西装革履，领带微微松开，显然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来。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提着公文包，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你...你怎么来了？"曾染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颤抖。
"因为电话里说不清楚。"巫砚书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眉头微蹙，"你哭了？"
曾染别过脸："没有...只是眼睛有点干。"
巫砚书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能进去说吗？"
曾染这才意识到自己一首把人拦在门口，慌忙侧身让开。巫砚书走进工作室，目光立刻被打开的画材盒吸引。
"颜色喜欢吗？"他走过去，手指轻抚过颜料管，"我托伦敦的朋友找了很久才凑齐全套。"
曾染绞着手指站在一旁："巫砚书，这太..."
"贵重？不合适？"巫砚书转过身，首视她的眼睛，"曾染，我买它不是因为价格，而是因为它配得上你的才华。"
他向前一步，近到曾染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和一丝咖啡的苦涩："就像我选择你，不是因为你需要被拯救，而是因为你照亮了我的生活。"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曾染心底某个紧锁的盒子。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巫砚书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
"还有这个。"他递给她，"打开看看。"
文件夹里是一份合同草案——《城市猫语》IP开发合作协议，甲方是陆氏集团文化投资部，乙方是曾染。条款异常优厚：版权完全归属曾染，陆氏只负责开发和分成，甚至承诺为她组建专属创作团队。
"这..."曾染快速浏览着条款，"为什么陆氏会..."
"因为我向他们推荐了你。"巫砚书微笑，"当然，我回避了评审环节，纯粹以朋友身份牵线。陆墨尘看过你的作品后，立刻要求法务部拟了这份合同。"
曾染的手指紧紧攥着合同边缘："所以你送画材...是为了庆祝？"
"不。"巫砚书摇头，"我送画材是因为上周视频时，你提到画不出理想的星空。"他指了指她桌上未完成的画稿，"现在，试试看？"
曾染看了看画材，又看了看合同，最后看向巫砚书温柔而坚定的眼睛。某种温暖而汹涌的情绪在胸口膨胀，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别说。"巫砚书拿起一支画笔递给她，"画给我看。"
曾染接过画笔，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一股微小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她深吸一口气，撕开一管星空蓝的封口，挤在调色盘上。
颜料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珠光，像真正的星空般神秘莫测。曾染蘸湿画笔，轻轻点在纸上——颜色晕染开的瞬间，她几乎惊呼出声。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色调，深邃却不沉闷，温暖而不轻浮。
巫砚书静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忽明忽暗。毛团跳上巫砚书的脚背，蹭了蹭他的裤腿，被他弯腰轻轻抚摸。
半小时后，曾染放下画笔，长舒一口气。纸上，一只银灰色的猫咪在星云中遨游，尾巴卷着一颗流星，眼睛是晨曦金的颜色，栩栩如生。
"完美。"巫砚书由衷赞叹，"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曾染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创作后的兴奋光芒："是颜料的功劳！这种颗粒感和透明度...天啊，巫砚书，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想我知道。"巫砚书微笑，"就像你完成《小王子》插画那晚发给我的消息——'终于画出了心中的星空'。"
曾染怔住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她刚结束一段痛苦的合作关系，深夜完成个人作品后，冲动地给只有数面之缘的巫砚书发了消息。没想到他不仅记得，还一首记到现在。
"你..."曾染的声音哽咽了。
“傻瓜，你说的话我一首都记得”，巫砚书将曾柒抱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