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玛莎不愿意多说,夏斯提也没有追问。
如果说一楼大厅还勉强维持着昔日的奢华,那么踏上二楼平台后,扑面而来的是就是一种被遗弃的荒凉。甚至于脚下的楼梯都成了鲜明的分界线——下方是打磨光亮的深色木材,上方则变成了褪色干裂的朽木。
楼梯扶手上那曾经鲜艳的红紫色漆面早己斑驳脱落,露出了下面枯槁的原木纹理。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大片大片的墙皮卷曲剥落,底下灰黑粗糙的墙体就这样着。
厚厚的灰尘如同掉色的绒毯一样覆盖着地面和墙角,蛛网在墙角和高高的天花板上织了层层叠叠的帷幕,有一部分还连接着锈迹斑斑的壁挂烛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混合着木头霉变和尘土的气味——这几乎让夏斯提以为自己误入了一座尘封数十年的鬼屋了。
「但这倒是与外面的花园非常相配。」
当然,这种对一个仍有主人的宅邸的腹诽是非常失礼的,夏斯提只是将这念头压在心底。
老女仆似乎察觉到了夏斯提对一楼二楼不同的诧异,她领着夏斯提走向了二楼走廊里相对“干净”的一小片区域——这里的似乎被人初步打扫过。
玛莎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歉意解释道:“二楼因为长期封闭闲置,很久没什么人上来过了,所以...灰尘确实堆积得有点多了,还请您理解。”
「这哪里是‘堆得有点儿多’...谁把自己家放任成这个样子...」
夏斯提忍不住吐槽起来。
“呃……那你们,还真是——还真是……节俭,嗯,非常节俭啊。”
她本想表达一下理解,但貌似说的有的歧义了。
玛莎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有些飘忽不定地瞥了一眼通往楼下的楼梯口。
稍刻,她突然转过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就这样俯近了夏斯提的侧面!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少女差点就应激起来。
老女仆压低了嗓音,用一种忧虑的语气快速说道:“其实...二楼变成这样,是因为维斯特小姐很久以前就下令,严禁任何佣人踏足二楼...虽然我很希望您能查清楚二楼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那些清洁工吓成那样...但是法师大人,也请您务必量力而行。之前公会来的那几位大人,要么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要么是在这里住了几晚之后,就自己悄悄离开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老女仆首起身指了指走廊墙壁上同样蒙尘的拉绳铃铛,“这里灰尘太重了,老身就不多待了,我在一楼厨房等您。要是您有什么吩咐或者发现,就敲响铃铛吧——如果二楼的这些老古董还能用的话。还请您见谅。”
说完,玛莎便不再停留,迅速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经过这一遭夏斯提倒是彻底愣住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这地方真的有问题?」
她小心地挪开脚步,尽量放轻动作于走廊里缓缓漫步。得感谢她目前这副娇小轻盈的身体,若是夏斯提再胖一点重一点,配上她现在的硬底皮靴,恐怕这里早就灰尘西溢了。
夏斯提的目光仔细地扫过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墙壁上没有看到明显的打斗或破坏的痕迹,只有岁月无情侵蚀留下的残破——玛莎之前的解释应该是真话。
而基于现有的信息,夏斯提首先想到了这栋房子闹鬼的原因是守护灵。
如果这房子地下曾是墓地,或者死过带有怨念或超凡力量的生物(没有妥善安葬的那种),那么长期生活在此的活人的强烈愿望或情感就有可能让那些残留的意识碎片聚集起来,形成类似守护灵的存在。守护灵虽是亡灵的一种,但它们以活人的愿望为食——这听起来有些骇人了,不过它们通常不会主动造成什么危害。
夏斯提葱白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了一块墙皮剥落后露出粗糙黑灰色墙体的地方,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守护灵的形成和维系需要大量且持续的“人愿”作为养分:维斯特女士精力旺盛的样子——有食欲又话唠,完全不像是被蚕食过愿望的人;老玛莎虽然年老,但也不是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最关键的是,整个庄园只有她们两个人,根本不足以供养一只最低阶的守护灵。
突然,夏斯提的余光看到了墙纸剥落边缘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残留的弯曲墙纸遮盖住了——只露出来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尖角。
她便好奇地伸出手指,本想将墙纸的边缘抚平好看清下面是什么。
结果指尖刚一触碰,那墙纸竟然就如同风化的纸片般“簌”的一声碎裂成了粉末。
而之前被掩盖的东西就完全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了——那是一个被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牢牢钉在墙壁上的小木牌。
木牌本身也算是饱经风霜,上面依稀刻着什么字迹,但上面的部分明显被人为地刮抹过,只留下了几道无法辨认的划痕。只有下方几个字能勉强认出来:
“...来客禁入。”
夏斯提有些摸不着头脑,谁会给墙上钉这么个牌子?
然后她就察觉到,这块木牌周围墙壁的颜色似乎与旁边的黑灰色墙体有些微妙的差异——更浅一些,质地也更细腻一点,就像是...重新粉刷修补过?
于是少女蜷起指节,在那块颜色稍浅的墙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邦邦——
空洞的回响声清晰地传来,印证了她的想法——这后面是空的,或者说里面曾经是一个房间!
“嗯...”
夏斯提的眉头蹙了起来,还用一只手捏起了自己光滑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