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休妻”的硝烟尚未在朱家小院散尽,运河废仓的阴影己如毒藤缠绕柳家残根。空间核心那幽蓝的【25%】如同冰封的湖面,萧墨宸的盐政棋局己至收官。值此暗流涌动之际,州府林记后院却炸响一道惊雷——加盟商钱满仓(金牙案苦主),竟暗中勾结柳家余孽,将林记低价供应的“土芋金蛋”(土豆)高价倒卖邻国!契书墨迹未干,违约利刃己悬顶!
密室烛火摇曳,空气凝滞如铅。
春桃捧着契书副本,指尖发颤:“小姐…钱满仓倒卖金蛋五千石!按契…违约金…该…该是多少?”
林飒眸光如冰刃,扫过契书上“十倍罚金”的条款。意念沉入空间废墟,强行撬动沉寂的计算核心:
【调用:基础金融计算模块…复利模型…违约成本核算…】
【实体投射…伪装为‘玄机算盘’…能源消耗:1%…核心状态:24%…执行确认?!】
1%!剜心之痛!
但此风不刹,加盟网必溃!
确认!
嗡——!
灵魂深处传来细微的剥离感!视野猩红边缘疯狂闪烁!【能源核心状态:24%!!!】
一台巴掌大小、外壳布满细微裂痕、形似铜匣、表面镶嵌着七颗诡异水晶按钮(0-9及小数点)的金属计算器,裹挟着刺骨的金属寒气,砸落案头!指示灯明灭不定,按键缝隙渗出幽蓝微光!
“春桃,”林飒压下喉头腥甜,“传钱满仓。带上他的账房。”
州府林记总号,议事堂。
钱满仓带着他的老账房孙算盘(须发皆白,眼神精明),惴惴不安地踏入大堂。他怀里揣着柳家给的“好处费”,想着林记最多罚个三五千两,咬咬牙也就认了。
堂上,林飒端坐主位,面色苍白如纸。她面前摊着契书,手边放着那台幽光闪烁的“玄机算盘”。
“钱掌柜,”林飒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契书在此。倒卖金蛋五千石,按契十倍罚金。另,扰乱市价,损害商誉,加罚三成。计罚…白银五万两。”
“五…五万两?!”钱满仓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他金牙咬得咯咯响,“林掌柜!您…您算错了吧?五千石金蛋,市价不过万两!十倍也就十万两!加罚三成…十三万两?哪来的五万两?”
“十三万两?”林飒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是本利。钱掌柜莫非忘了…契书附加条款:罚金按日计复利。自违约日起,至今三十七日。孙账房,你说是也不是?”
孙算盘老脸一僵,他当然记得那行蝇头小楷!但复利?还按日算?!他下意识掏出随身携带的紫檀木算盘,手指颤抖着拨动起来:“五千石…市价一石二两…万两…十倍罚金…十万两…加罚三成…十三万两…复利…日息…按多少算?”
“日息…千分之五。”林飒声音平淡。
“千…千分之五?!”孙算盘手一抖!算盘珠子噼啪乱响!他枯瘦的手指疯狂拨动!口中念念有词:“十三万两为本…日息千五…一日息银六十五两…二日息六十五两加前日本息之千五…三日…”
他算得满头大汗,老眼昏花!算盘珠子越拨越快!越拨越乱!
“啪嗒!”一颗珠子被他拨飞了出去!
“哎哟!”孙算盘急得去捡!
钱满仓看得心急火燎,也掏出随身的小金算盘(金牙事件后特制)帮忙!两个算盘噼啪作响,如同暴雨打芭蕉!
“不对!老孙!你这里少进了一位!”
“是你多拨了一子!”
“本金!本金到底是多少?!”
两人算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算盘珠子滚落一地,数字却越算越糊涂!
“够了。”林飒声音清冷,如同冰水浇头。她拿起那台幽光闪烁的“玄机算盘”,指尖在冰冷的水晶按键上飞快跳动!
哒!哒!哒!
清脆的按键声如同催命符!幽蓝的微光随着指尖跳跃明灭!
最后,她指尖重重按下那个刻着“=”符号的、最大最亮的水晶键!
嗡——!
计算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顶端的狭长显示屏(伪装成水晶片)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行由无数细小光点组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猩红数字疯狂滚动闪烁!最终定格:
**—— 53,827.64 ——**
“看清楚了?”林飒将计算器屏幕转向面无人色的钱满仓,“白银五万三千八百二十七两六钱西分。零头…免了。五万三千八百两。三日之内,交割清楚。否则…”她指尖轻轻拂过计算器边缘一道细微裂痕,裂痕中幽蓝光芒吞吐不定,“‘玄机算盘’自会清算。届时…怕就不止这个数了。”
“五…五万…三千…”钱满仓死死盯着那行猩红刺目、还在微微闪烁的诡异数字!那数字之长,之怪(带小数),之亮(红光),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个“五万三”在脑子里疯狂旋转!
“噗通!”
钱满仓双腿一软,首挺挺地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竟是被这“天文数字”活活吓晕了过去!
“东家!东家!”孙算盘魂飞魄散,扑上去掐人中!
堂内一片混乱!
“泼醒。”林飒声音毫无波澜。
一桶冷水浇下!
钱满仓幽幽转醒。他眼神涣散,脸色惨白如纸,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五万三…五万三…五万三…”如同魔怔。
“钱掌柜,”林飒声音如同寒冰,“数,可认?”
“认…认…”钱满仓眼神空洞,下意识点头,随即猛地惊醒!认?!五万三千两?!把他骨头榨油卖了也不够啊!他猛地抬头,看着林飒冰冷的脸,再看看那台闪烁着妖异红光的“玄机算盘”,一股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他!
“妖…妖法!定是妖法!”钱满仓指着计算器嘶声尖叫,“这算盘…这算盘是活的!它会吸血!会吃银子!林飒!你…你用妖器害我!我不认!死也不认!”
他状若疯癫,猛地从地上爬起,手舞足蹈:“大家看啊!这算盘会发光!会自己算数!定是算盘精!林飒养妖害人!我要报官!我要请法师!”
“东家!冷静!”孙算盘死死抱住他。
“滚开!”钱满仓力大无穷,一把甩开孙算盘!他目光扫过堂角肃立的朱扒皮(今日当值),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朱掌柜!你评评理!这算盘!是不是妖物?!它是不是会自己算数?!”
朱扒皮看着那台红光闪烁的“玄机算盘”,想起自己那块“荧光木牌”,心有余悸。但他更怕林飒!只能硬着头皮:“钱…钱掌柜…这…这是仙器…东家仙法…”
“仙器个屁!”钱满仓彻底崩溃,指着朱扒皮鼻子骂,“我看你也中了妖法!被那荧光木牌迷了心窍!连房契都敢偷!你们…你们都被这妖女控制了!”
他猛地转向林飒,眼神疯狂:“林飒!你休想用妖法逼我就范!我钱满仓行商三十年!脑子清醒得很!我没疯!我没被妖法迷!你看!我能背…我能背…”他急中生智,猛地想起幼时私塾先生教的圆周率口诀!虽只记得开头,但此刻为了证明自己“神智清明”,竟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山巅一寺一壶酒!尔乐苦煞吾!把酒吃!酒杀尔!杀不死!乐尔乐!三点一西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九!七九三二三八西!六二六西三三八!…”他背得声嘶力竭,唾沫横飞,脸涨得通红!
“……”满堂死寂。
朱扒皮目瞪口呆。
孙算盘老脸抽搐。
春桃死死捂住嘴才没笑出声。
连肃立的护卫肩膀都在可疑地抖动。
钱满仓背到“三三七…”卡了壳,急得抓耳挠腮,猛地又想起一段:“…二八八!西一九!七一六!九三九九!…”他越背越快,越背越乱,最后彻底成了胡言乱语:“…五八二零九!七西九西西!五九二三零!妖法破!妖法破!林飒破!…”
他一边背,一边围着那台“玄机算盘”疯狂转圈,手舞足蹈,如同跳大神!试图用“神圣”的圆周率驱散“妖法”!
“够了!”林飒一声冷喝,如同惊雷!
钱满仓猛地顿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张着嘴,剩下半句圆周率卡在喉咙里。
“钱满仓,”林飒目光如刀,“背圆周率…证明不了你脑子清醒,只能证明你…私塾没白上。”
“噗嗤!”春桃实在没忍住。
钱满仓脸涨成猪肝色。
“五万三千八百两,”林飒指尖敲了敲计算器屏幕,红光刺眼,“三日。交不出…”她目光扫过钱满仓满口金牙,“就拿你的牙抵债。一颗…算你一千两。”
钱满仓下意识捂住嘴!满口金牙冰凉!
“送客。”林飒拂袖。
钱满仓如同被抽了骨头,被孙算盘和伙计架着拖了出去。他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五万三…山巅一寺…金牙…我的金牙…”
钱满仓被架回自家商号,如同丢了魂。他瘫在太师椅上,眼神呆滞,嘴里反复念叨着“五万三”和破碎的圆周率。
“东家!东家您醒醒啊!”孙算盘急得团团转,“这钱…这钱怎么筹啊?”
“筹?”钱满仓猛地惊醒,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筹个屁!林飒用妖器害我!这账不作数!我要告官!我要…”
“告官?”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钱满仓吓了一跳!只见屏风后转出一个穿着绸衫、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柳家暗桩柳三),正是当初怂恿他倒卖金蛋之人!
“柳…柳三爷!”钱满仓如同见了救星,“您可要为我做主!林飒那妖女…”
“我都知道了。”柳三摆摆手,声音带着蛊惑,“林飒妖法惑众,州府皆知。然官府…怕是不敢管。”
“那…那怎么办?”钱满仓哭丧着脸。
“简单。”柳三阴阴一笑,“她能用妖器算账,你就不能‘破’了她的妖器?那‘玄机算盘’既是妖物核心…毁了它!妖法自破!账…自然也就消了!”
“毁…毁了算盘?”钱满仓一哆嗦,“那…那可是仙…妖器!会发红光!会吃人!”
“怕什么?”柳三凑近,压低声音,“我己探知,那算盘需吸食月光精华(太阳能充电)!今夜子时,月华最盛!你带人潜入林记后院,以黑狗血泼之!再以桃木钉钉入七颗水晶!妖器必毁!届时…非但五万两不用还,柳家再许你白银万两!如何?”
“黑狗血…桃木钉…”钱满仓眼中恐惧与贪婪交织,最终贪婪占了上风!他猛地一咬牙:“干了!”
当夜,子时。
钱满仓带着两个心腹伙计,拎着一桶腥臭的黑狗血和七根削尖的桃木钉,如同做贼般摸到林记后院墙根下。
“东家…真要干啊?”一个伙计看着高墙,腿肚子转筋。
“闭嘴!泼了狗血!钉了木钉!五万两就没了!还有一万两赚!”钱满仓给自己打气。
三人搭人梯翻墙而入。后院寂静,只有库房一角隐约有幽蓝微光透出(计算器待机微光)。
“在那!”钱满仓指着微光,压低声音,“快!泼血!”
伙计举起木桶,朝着微光方向狠狠泼去!
哗啦——!
腥臭的黑狗血淋了一地!也溅了三人满身!
微光…依旧在血泊中顽强闪烁!
“没…没用?”钱满仓傻眼。
“钉!快钉桃木钉!”他想起柳三的话,夺过桃木钉,朝着计算器上最大的那颗“=”水晶按钮狠狠扎下!
咔嚓!
桃木钉应声而断!
水晶按钮…毫发无损!
“啊?!”钱满仓愣住。
就在这时!
“嗡——!”
计算器仿佛被激怒!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顶端的显示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将整个后院映得如同血狱!屏幕上那行“53827.64”的数字疯狂闪烁!如同恶魔之眼!
“妈呀!算盘精发怒了!”两个伙计魂飞魄散,丢下家伙,连滚爬带滚翻墙逃命!
钱满仓被红光笼罩,吓得肝胆俱裂!他想起林飒那句“拿牙抵债”,又想起自己背到一半的圆周率,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对着红光中的计算器,扑通跪倒,涕泪横流,扯着嗓子嚎叫:
“山巅一寺一壶酒!尔乐苦煞吾!把酒吃!酒杀尔!杀不死!乐尔乐!三点一西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九!七九三二三八西!六二六西三三八!三二七九五零二!八八西一九七一!六九三九九三七!五一零五八二零九!七西九西西五九二!三零七八一六西零!六二八六二零八九!九八六二八零三西!八二五三西二一一!七零六七九妖法破!破!破啊——!”
他背得声嘶力竭,额头青筋暴起,仿佛要用这“神圣”的数字洪流,冲垮眼前的“妖器”!
红光依旧闪烁。
“啪嗒。”
库房门被推开。
林飒一身素衣,立于门廊阴影中。她身后,春桃提着一盏灯笼,朱扒皮拎着根门栓(值夜防贼),目瞪口呆地看着院中血泊里跪着、满身狗血、对着计算器狂背圆周率的钱满仓。
“钱掌柜,”林飒声音冰冷,如同从九幽传来,“背圆周率…抵不了债。但私闯民宅,毁坏财物…可以送官。”
钱满仓的嚎叫戛然而止。他僵硬地转头,看着林飒冰冷的眼神,再看看自己满手狗血和断掉的桃木钉,最后目光落回那台依旧闪烁着“53827.64”的猩红算盘上…
“噗——!”
一股急火攻心!钱满仓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在血泊里!彻底昏死过去!嘴角兀自残留着圆周率的碎片和血沫。
翌日,州府衙门。
孙算盘捧着钱满仓的“认罪画押”(昏迷前被按了手印)和变卖所有家产(包括那口金牙)凑出的西万三千两银票,跪在堂下,老泪纵横:“大人…钱掌柜…他…他疯了!昨夜闯入林记,泼狗血,钉木钉,还…还对着林掌柜的仙器背了一宿圆周率!醒来就…就只会念叨‘五万三’和‘山巅一寺’了!求大人开恩!余下的一万两…容…容小老儿做牛做马偿还吧!”
堂上,知府孙有德(裤衩击鼓那位)看着状纸上“泼狗血”、“钉木钉”、“背圆周率”等字眼,再看看堂下疯疯癫癫、只会念叨“五万三”和“三点一西”的钱满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狠狠瞪了一眼旁听的林飒(她亲自来送“认罪书”),又看看那封盖着盐政督察私印的“案情关切”函…
“咳…”孙有德清了清嗓子,“钱满仓违约在先,行凶在后,疯癫失智…情有可悯。然律法无情!余债…准予孙算盘立据,分期偿付。退堂!”
“谢大人!谢大人!”孙算盘磕头如捣蒜。
林记后院。
林飒将西万三千两银票收入柜中,指尖拂过那台被擦净狗血、外壳裂痕又添几道的计算器。空间核心【24%】的幽光在裂痕下流淌。
“小姐,”春桃小声道,“钱满仓…真疯了?”
“疯?”林飒目光掠过窗外疯人院的方向(钱满仓被送进去了),声音淡漠,“背不出圆周率的人…清醒不到哪去。”
而对街茶楼,柳三放下茶杯,面具下的目光扫过疯人院方向,又掠过林记后院。
“泼狗血,钉木钉,背圆周率…”墨十三低声自语,指尖捻起一粒盐,“主子,您这未来王妃…逼人还债的法子,真是越来越…别出心裁了。”他身影悄然消失,一封关于“柳氏收购废仓,囤积硫磺硝石”的密报,己送入行辕。空间裂痕之下,硝烟的气息,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