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井水悄然泼洒在柴房门口那片终年阴湿的青苔地上,苔藓在稀薄的月光下泛出幽暗湿滑的光泽。苏念放下水瓢,轻手轻脚地将几个空陶罐摆放在院墙根最易落脚处,又将一根细麻绳一头系在后门木楔上,另一头拉到柴房外墙根,用碎土坷垃虚掩——高度恰好能绊倒奔跑的。
做完这一切,她后背己被冷汗浸透。院墙外,父亲苏建国刻意放大的声音正将村长李德福和两位被惊醒的族老引进堂屋:“李叔,几位叔伯,实在对不住!可这事……心里慌啊!进屋说!”
苏念迅速退回主屋,将惊慌哭泣的母亲王秀兰和幼弟苏小军藏进里屋最深的角落。“娘,小军,待会儿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千万别出来!也别出声!”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奇异地安抚了母亲。掩上里屋门,她如同暗夜狸猫滑到堂屋窗棂下的阴影里,屏息凝神,【初级信息洞察】被动开启。
堂屋内,油灯昏黄。苏建国正“情真意切”地向村长族老诉说着“有钱了心不安”、“想帮衬村里困难户”的“烦恼”。村长李德福的声音带着睡意和触动。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夜枭的啼叫更添不祥。
终于!院墙外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摩擦声!不止一人!
紧接着,“噗通!”一声闷响和压抑的痛呼、咒骂从墙外传来!随后,三个黑影笨拙地翻过院墙,落地伏低窥探。月光吝啬地勾勒出粗壮身形,为首者脸上斜疤狰狞——正是赵癞子!
“妈的,苏建国屋里咋还有人?”一个沙哑嗓音慌乱道。
“管他娘的!正好一锅端!”赵癞子怨毒低吼,“老三,去柴房泼油点火!其他人跟我去主屋!动作快!”
拎着黑瓦罐的老三猫腰冲向柴房,脚步急促,目标明确,对脚下毫无防备!第三步重重踏在被井水浸透的青苔上!
“哎哟——我操!” 老三脚底一滑,整个人猛扑出去,瓦罐脱手!
“哐当——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如同炸雷!浓烈刺鼻的煤油味瞬间弥漫整个小院!
“谁?!”
“有贼!”
“快!抄家伙!”
堂屋里瞬间炸开锅!惊怒的咆哮、变调的厉喝、难以置信的质问混杂着桌椅碰撞、门栓拉开的声响!
院中三人被变故惊呆!
“操!快动手!”赵癞子凶性爆发,抽出枣木棍嘶吼着扑向刚撞门冲出的苏建国!“苏建国!老子弄死你!”另一同伙紧随其后!
老三挣扎欲起,慌乱中一脚绊在细麻绳上!
“噗通!”再次重重扑倒,沾满煤油。
“有贼啊!放火啦!杀人啦——!”苏念用尽全力发出尖厉呼喊,划破夜空!
堂屋门被撞开!高举松油火把的村长李德福、两位须发皆白的族老、双目赤红手持顶门杠的苏建国一齐冲出!跳跃的橘红火光瞬间照亮院落!
景象触目惊心:赵癞子与同伙手持凶器狰狞扑向苏建国,近在咫尺!柴房门口,老三满身煤油狼狈爬起,身边是碎裂瓦罐、一大滩刺鼻煤油,以及散落的引火短棒!
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赵癞子!你…你们…好大的狗胆!”李德福看清一切,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变调!
“畜生!赵家怎么出了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畜生!祖宗的脸都丢尽了!”一族老跺脚怒骂。
苏建国看着煤油凶器,想到女儿狱警和柴房里的陆沉舟,后怕与狂怒如岩浆奔涌!“我跟你们拼了!”他怒吼着挥杠砸向赵癞子!
场面混乱!赵癞子三人见事败露,豁出去负隅顽抗。但村长族老的怒吼定住人心,闻声赶来的壮实邻居迅速加入战团。双拳难敌西手,三人很快被愤怒的村民按倒在地,捆得结结实实!
“放开老子!苏建国!你害了我堂弟!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赵癞子脸贴泥地疯狂嘶吼。
“呸!丧良心!带火油烧房子杀人还敢倒打一耙!送公社!送派出所!枪毙!”邻居怒啐。
“对!扭送派出所!”群情激愤。
李德福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他看着地上挣扎咒骂的三人、刺眼的煤油凶器,最后目光落在阴影中走出、脸色苍白却平静的苏念身上,眼中充满后怕与庆幸。
“建国,念丫头,受惊了。有村里做主!天一亮,我亲自押这几个歹毒东西去公社派出所!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绝不容歪风祸害青山村!”声音沉重决断。
“谢谢李叔!谢谢各位叔伯兄弟!”苏建国声音哽咽,身体脱力欲跪。
“快起来!”李德福用力扶住,“是你们家仁义想着帮衬乡亲请了我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堆满干草的柴房。
混乱平息。村民押走咒骂的赵癞子三人。村长族老安抚几句后带着余悸离开。
喧嚣退去,小院死寂,只余狼藉、煤油味和沉重喘息。
苏念扶父亲回堂屋。王秀兰母子出来抱头痛哭。苏念压下心绪安抚家人,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偏厦。
她轻轻走到偏厦破旧木门边,借门缝月光望去。陆沉舟依旧安静躺在旧棉絮上,深邃侧脸被月光勾勒,长睫投下阴影,呼吸平稳悠长,对门外惊天动地的凶险毫不知情。
苏念无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松。她背靠冰冷粗糙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成功化解针对家庭的重大恶意破坏!保护高价值个体(陆沉舟)安全!功德值+300!‘初级危机预判’冷却时间缩短。当前功德值:2460。】
系统提示带来冰冷慰藉,但苏念心中并无多少喜悦。拔除赵家毒刺的胜利背后,是冰凉的后怕。若非预警,若非急智请来村长族老,若非那些布置……小院恐己成火海,柴房里的人……
疲惫如潮涌来。她闭上眼,想驱散惊悚画面。然而,意识沉浮间,危机预判启动时闪过的那片更广阔的模糊画面,再次强行挤入脑海,清晰得令人窒息:
龟裂的田地,如干枯皮肤上狰狞的伤口,纵横交错。蔫黄枯萎的禾苗成片倒伏,生机尽失。佝偻的村民立于地头,眼神空洞绝望地望向焦渴天空,嘴唇干裂,脸上是死灰般的麻木……
**干旱!**
一股新的、沉甸甸的、远比赵癞子的棍棒火把更沉重难抗的压力,如同更浓重巨大的乌云,沉沉压上苏念刚刚放松的心头。
---
**下集预告:**
> 赵家余孽伏法,危机暂解,然而旱魃的阴影己悄然笼罩青山村!
> 烈日炙烤大地,井水渐枯,田土生烟,人心浮动如沸水。
> 苏念的“营养钵育苗法”横空出世,是救命的稻草,还是痴人说梦?
> 小福星能否再显神通,对抗这天灾无情?
> 偏厦之内,陆沉舟拾起一株被烈日烤得卷曲干枯的野草,指尖捻过叶片,眼底掠过一丝惊疑与凝重:“这叶脉的异状……莫非是……?”
> **第17集:大佬离意,念动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