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和孔璃跟着众人走进诗社,刚一进来便感觉和外界的喧嚣远离,苏砚心里默默点赞,好一处清净的地方。苏砚几人沿着一条白色石子铺成的小路向内走去,两侧栽满了一些花草,向远处看。在庭院左右两侧竟各有一棵一人都抱不住的大树,树枝繁茂,生机勃勃,而凉亭就建立在这树荫之下。此时,十几位身穿长衫的学子己经围坐在凉亭内谈笑风生,手中折扇轻摆,一副文人雅士闲聚的景象。
一个头戴儒巾,面容白净的青年抬头望向来人,看到孔璃的时候,眼睛一亮,连忙抛下正在谈笑的学子,来到了众人面前,脸带笑意抱拳说道:“孔贤弟,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晚?”,这人正是这家诗社的社长,王文远。
孔璃也笑着回了一礼,指着苏砚说道:“王兄见谅,今日偶遇苏兄,耽搁了些时日,对了,这位是苏兄,也喜欢诗词,所以我就一起带进来了。”说着又对苏砚说道:“苏兄,这位是王兄王文远,是这家诗社的社长,乃是长安有名的才子。”
王文远听到孔璃的介绍,眼神闪过一丝傲然,摆了摆手说道:“不值一提,都是大家对王某的抬举,倒是孔贤弟,才气让人刮目相看啊。”,然后转头看向苏砚,见他一副富贵公子的打扮,顿时心底有些看不起苏砚,随意拱了一下手,“原来是孔贤弟的朋友,既然来了,就坐吧。”
这番态度顿时让柱子有些恼火,刚想上去理论,苏砚一把拦住,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说会不会这小子也看出孔璃是女儿身了?”,柱子看着前面二人,点了点头,“少爷说得有理,刚才小人注意到,这小子刚看到孔小姐,就双眼放光的赶紧跑过来打招呼,真不是东西。”,苏砚撇了撇,“先不管他,我们静观其变。”说着跟着两人来到凉亭坐下。
凉亭里的人见到王文远领着几人走来,纷纷起身打招呼,有的含笑点头,有的微微拱手。待几人坐下,王文远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孔贤弟,你来得正好,我们今日正在举办诗会,不如你也来参与一下?”
孔璃见状摆了摆手,“我才疏学浅,今日主要是来观摩学习,就不参与了。”,王文远闻言闪过一丝不悦,朝着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接收到信号后连忙开口劝道:“孔兄这就不对了,来诗社哪有不做诗的道理,难道是看不起我等吗?”
孔璃顿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脸色也逐渐变得涨红,见这些人都盯着自己等着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献丑了,诸位仁兄多多担待。”
王文远见目的达到,露出一丝奸笑,“既然孔贤弟己经答应,我便再说下规则,今日以“战场”为题,每人可随意赋诗一首,或豪迈、或悲凉,只要符合主题即可。作不出来或不符合主题的便罚酒一杯。孔贤弟觉得如何?”
孔璃闻言不由得有些犹豫,自己擅长山水田园,对战争则是一点都不了解,如何能作出一首好诗?但想到刚才己经答应众人,此时食言怕是不好,看样子只能尽力而为了。随即便点点头,表示同意。转头看着身侧的苏砚问道:“苏兄不参与吗?”
苏砚淡淡一笑,“你们玩吧,我先看看。”,王文远也在一边说道:“就是,苏兄第一次来,就先当个旁观者吧,下次再参与。”说完便指着一人说道:“从你先开始吧。”
话音刚落,被指到的人立马起身,折扇轻点桌面,一首七言律诗缓缓从口中吟出。随后抱拳说道:“见笑了诸位。”说罢便坐回座位,打开折扇悠哉的扇起了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好,掌声西起。紧接着,又有几位学子起身,有的选择边塞风光,有的选择将士忠骨,纷纷都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终于,轮到了孔璃,只见孔璃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脑海里浮现去年自己陪爷爷看到的伤残士兵的惨状,心里感慨万千,开口吟道:“田间荒草没枯骨,灶冷烟消妇孺哭。若问证人几日回?家书尽染泪斑朱。”
苏砚听到孔璃这首诗,瞬间脑海浮现了一幅画面:丈夫保家卫国,家里的庄稼都荒废了,妻子望着久久未归的丈夫,只能一遍遍的看着家书,首到家书被泪水浸染的斑斑点点。这一幕让苏砚想起了近代的抗战史,不由得眼角一酸,声音嘶哑道:“好诗,孔兄大才。”
王文远眉头紧皱,嗤笑一声,“苏兄怕是不懂诗词吧,孔贤弟这诗,虽有几分凄凉,但太过小家子气。战场之诗当金戈铁马,波澜壮阔,岂能这般妇人之仁。”
其他学子也是纷纷附和:“正是,如此诗风,难登大雅之堂!”
“我看只有女子才能写出这种哀怨吧,哈哈。”
“与主题不符,该罚!”说着就有人拿起酒壶在孔璃面前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王文远则是面带期待的看着孔璃,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早己经看出孔璃是女扮男装,实则是个大美女,就想趁着这次机会把孔璃灌醉,抱得美人归。
孔璃望着眼前的酒杯,面色涨红,双手紧握,指甲几乎都要扎进肉里。她满心委屈,自己只不过感慨失去丈夫的妻子一些感受,为何在这些人眼里,却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苏砚皱眉看着孔璃难堪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心疼。缓缓起身,朗声道:“诸位皆是饱学之士,为何不明白这首诗的含义,孔兄想要表达的是那些为国捐躯将士们的妻子对丈夫的思念,难道这也上不了台面吗?”
王文远闻言淡淡一笑:“苏兄此言差矣,那些当兵的本就是上战场的命,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值得思念的。”
苏砚脸色一寒,满脸怒气,指着王文远骂道:“狗屁,你只知道歌颂征战杀伐,金戈铁马,可曾想过战争背后,是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可曾想过没有那些将士,你还能安心在这吟诗作对?”
王文远面色一沉,“我等在这以诗会友,谈的是诗词歌赋、文采意境。普通百姓与我何干?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功名都没有,竟然还敢在这大放厥词,有什么资格在这评头论足。叫你一声苏兄是给孔贤弟面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