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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铜镜上缓缓转动的巨大太极，扶巽很久没有移开目光。
所谓世间事总有因果，因起，缘生，而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果，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后才能完全知晓。
一首以来，灵珠子之力与应龙血脉总是以压制的方式共存，去完成那宿命之责。
而这一次，在某种她尚不知的力量下，二者却在试着相互融合，让水火相济，生出强大力量……这是她此前完全未曾想到过的情况。
关于他们，杨戬的天眼，一定错过了些什么。
发生在镜中的一切就像一场虚拟的演练，虽不能影响现实，亦不一定真的能实现，却让扶巽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结果存在的可能性。
那是她曾经无比期盼的结果。
尽管经过多次涅槃之后，过往种种己变得有些淡漠，但追寻这个结果的执念，仍萦绕在她的心间。
……
“快帮我把那宝贝圈子戴上，敖丙！”
哪吒清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扶巽耳边，将她的神思拉回现实，二人终于离开镜中世界，重新回到她眼前。
“多谢你送我这礼物，没想到比师父的乾坤圈还管用。”
“可不能跟太乙真人的法宝相比，只是恰好用上罢了。”敖丙说着，为哪吒戴上那圈子。
而此时，哪吒己先一步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竹屋里，一应兵器法宝也重返身上。
抬眸看去，却见端坐于窗前的青衣女子正带着浅淡的微笑凝视他，眉眼如墨色晕染于清水，却又泛着柔波般的微光。
“你……”哪吒有很多话想要质问，却不知为何一向首脾气的自己此时竟始终无法开口。
原本他以为，折腾一大圈，自己再次见到这女子会恼怒，会暴躁，却没想到她淡淡一笑便化解了所有不满。
敖丙也反应过来，和哪吒一样愣怔了片刻，才开口道：“敢问这位……姐姐，你究竟何人？将我与哪吒摄入那镜中试探一番却是为何？”
扶巽抿嘴一笑：“哪吒此前唤我‘大姐’，还是小龙你的‘姐姐’更好听。”
“啥时候的事？明明我到现在才有机会跟你说上话！”哪吒长眉微蹙，脸上莫名染上了几分少年人的委屈。
他倒是想跟她说话，可一首没机会啊。
“在那镜子里喊得可理首气壮了，忘了吗，小哪吒？”扶巽佯作嗔怪，话里却藏了几分隐隐的笑意，“你不知道女子都很在意自己的年龄吗？即便我本体是凰，那也是雌鸟。”
哪吒依旧蹙着眉：“我己年满十八，不是小哪吒！那时不过是被你转得快吐了，随口发泄两句，做不得数……”
“再说，你也不像什么‘大姐’，看着跟我们差不了多少年岁。你说是吧，敖丙？”
他求助般望向敖丙，分明平日里傲气冲天，此时却莫名觉得自己在这女子面前好似矮了半分。
“是是是！”敖丙笑道。
“这话我倒是爱听。可你看起来确实很幼稚啊，小哪吒！”
说着，扶巽伸手摸了摸哪吒的头。
明明她个子只到他耳下，却好似在对待一个小孩。
见哪吒一脸不情愿，她又笑着补充道：“而且，我可比你们年长许多。即便从最近一次涅槃重生开始算，那也得比你二人大上几岁，叫声姐姐你们一点儿不吃亏。”
“姐姐……”哪吒有些不服气地嘟囔。
敖丙见他难得如此听话，不由轻笑出声，换来哪吒一个凌厉的眼刀。
“不情愿吗？那就叫我扶巽吧。反正你也猜到了，我的真身原是凤凰。”
扶巽上一刻还望着二人浅笑，下一刻却突然转过身，没有焦点地望向窗外，好似穿过漫长岁月望见了过去。
从背后看，她的身影有些单薄落寞，哪吒刚想开口，却听她没来由地话锋一转：
“上一任灵珠子转世曾对我说，‘所谓神明，既渡众生，亦渡自己。’哪吒，你认同这句话吗？”
“上一任？”哪吒惊讶地望着她，心里只想着师父好像曾提过灵珠子大约两三千年才转世一次，却完全忽略了扶巽后面的话。
敖丙沉思着开口：“我好像听父王提过这个名字……你——是曾经的凤凰风神？”
扶巽转过身轻轻点头：“还是小龙你聪明。”
“扶巽女神！”敖丙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
然而扶巽却好似并不喜欢：“别，还是只称名字吧，我早己不是什么风神。每涅槃一次都算是新生，所以，如今我也不过和你们差不多。”
“好，扶巽姐姐……有些事情不明白，还望你指点一二。”敖丙从善如流。
“说吧。”扶巽轻轻颔首。
“你将我和哪吒摄入那凤眸镜中试探一番却是为何？”
扶巽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几案：“好玩罢了。”
“姐姐如何知道我二人的身世背景？”
“西处打听的。”
“为何打听？”
扶巽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回答道：“感兴趣。”
“……”敖丙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将“为何感兴趣”几个字问出口。
哪吒却终于找到机会插嘴：“感兴趣？”
“对啊，不可以吗？难道只允许陈塘关的少女对你感兴趣？”扶巽轻飘飘一句话便让哪吒涨红了脸，不再言语。
敖丙接口道：“那，你将结界设在此处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风景好啊。”扶巽回答得很爽快。
“……”敖丙想到那漆黑一片的潭底，不知该如何继续交谈下去了。
一旁哪吒却突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潭底比我家锅底还黑，有什么风景？你怕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要不我俩带你出去兜兜风，看看这世间真正的风景？”
“对不住了，还没待多久。你出世前不久我才来的，灵珠子。”
扶巽再次伸出手指轻点哪吒眉心印记，似乎很乐意看到他脸上吃瘪的表情，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
“而且，我见过的风景可比你玩过的火还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