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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喧嚣、李上校部下的崇拜、人肉金字塔上猎人们的绝望，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抽离了色彩与声音，世界坍缩成一片死寂的灰白。
唯有他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一下，又一下，沉重如擂响的战鼓。
“江扒皮，你怎么了？”
织梦扯了扯他的裤腿，小脸上满是疑惑，“这张脸有问题？数据库里查无此人，不是什么狠角色啊。”
江辰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脸。
陈浩天。他也来了。
这一瞬间，所有线索被串联，所有谜团豁然开朗。
为什么“圣堂”组织的目标如此明确，行事风格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末世的、体系化的偏执。
为什么他们对与诡异合作的模式如此深恶痛绝，原来如此。
在前世，他们是资本与理念的死敌。江辰信奉的是极致的理性与利益；而陈浩天，则是一个理想主义的赌徒，却最终被江辰用冰冷的资本逻辑打得粉身碎骨。
到了这个世界，命运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
江辰依旧在玩弄规则，只不过合作对象从董事会股东换成了形态各异的诡异。
而陈浩天，那个理想主义者，在末世中觉醒了强大的异能，却走上了最极端、最纯粹的净化之路。
他们的斗争，从金融市场的零和博弈，演变成了关乎这个世界人类文明存续的路线之争。
一个要合作，一个要净化。
不死不休。
江辰嘴角的弧度重新勾起，那笑容里却再无商人的热忱与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愉悦的彻骨寒意。
他太了解陈浩天了。
那家伙就是一头偏执的疯牛，一次失败只会让他更加疯狂。他了解自己，就像自己也了解他一样。
下一次的攻击，绝不会是这种小打小闹的试探，必然是雷霆万钧，动用他所能集结的一切力量。
被动防守，从来不是江辰的风格。
“织梦，”江辰蹲下身，第一次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对这个小女孩说话，“准备加班了。”
他转过身，走向那座由“净化者”组成的人肉金字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江氏人诡合作社”的内部工作群。
他首接点开了语音录制。
“全体员工请注意，现在发布合作社第一号总裁令，【全员备战动员令】。”
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遍广场，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从即刻起，合作社旗下所有业务部门，转入战时管理状态。所有日常业务暂停，所有资源向战斗序列倾斜。”
远在便利店的超市店长、医院的护士长、以及刚刚签约的女妖歌姬，她们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现公布【战时绩效考核方案】。”
“和谐市首席规划师‘设计师’，负责城市防御体系的全面升级，绩效考核标准为‘敌方单位入侵成功率’，目标：零。超额完成，奖励‘灵感结晶’一吨。”
“江氏第一医院荣誉院长‘护士长’，负责战地医疗与伤员救治，绩效考核标准为‘我方人员伤亡率’及‘敌方战俘转化率’。每成功‘治疗’一名敌对目标，奖励同等级别的‘新鲜素体’。”
“江氏传媒签约艺人‘哀嚎女妖’，负责远程精神打击与战场情绪干扰，绩效考核标准为‘敌方士气崩溃指数’。演出成功，下一场全球巡演的场地和规模翻倍。”
“江氏便利店荣誉店长，负责后勤保障与……正面战场肃清。考核标准……按吨计算。”
最后，江辰顿了顿，补充了一条。
“血色餐厅全体员工，编入‘特别突击队’，你们的KPI很简单——‘用餐’的效率和‘餐后’的清洁程度。表现优异者，将获得由我亲自挑选的、来自敌对组织高层的‘顶级食材’。”
一条条指令，清晰、冷酷，充满了江辰独有的、将一切都量化为KPI的风格。这不再是一个松散的商业联盟，而是一台被精密调试过的战争机器，随着江辰的指令，开始缓缓转动。
李上校的部下们听得头皮发麻。
还能这样？把S级诡异当员工一样安排KPI，连杀人都算绩效？这到底是资本家还是魔鬼？
“江……江顾问，”一名军官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们军方需要做什么？”
“你们？”江辰笑了，“你们负责后勤和喊加油就行。哦，对了，帮我接一下周将军。”
电话很快接通。
“周将军，是我。”江辰开门见山，“我需要一份档案。”
“什么档案？”
“关于如何与某些拥有‘契约精神’的S级以上诡异，进行‘风险沟通’的研究报告。我知道你们有，别告诉我这是禁忌。”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周振邦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凝重：“江辰，你要做什么？那些东西不是你能接触的，它们是纯粹的混乱和……”
“我要找个盟友。”江辰打断了他，“一个能陪我对家玩一把大的盟友。”
最终，周将军妥协了。
半小时后，一份被标记为“禁忌”的最高权限加密文件，发送到了江辰的手机上。
江辰一目十行地翻阅着。
文件里记录着数个连军方都束手无策，只能选择隔离与回避的恐怖存在。
他的手指飞速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个代号上。
【代号：赌徒】
【危险等级：S级（评估中，可能更高）】
【能力：未知，疑似涉及因果律与概率操纵】
【行为模式：热衷于一切形式的‘对赌’。任何踏入其领域的生灵，都可以向它发起赌局。赢，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任何愿望。输，则会输掉自己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记忆、乃至存在的概念本身。】
【备注：多次尝试沟通均告失败。该存在只对‘赌局’本身感兴趣，无视任何威胁与利诱。绝对禁止接触。】
江辰的眼睛亮了。
他关掉文件，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转身，独自一人朝着和谐市外的荒野走去。
“江扒皮！你去哪儿？”织梦连忙跟上。
“去见一个新客户。”江辰头也不回，“顺便……谈一笔投资。”
织梦和李上校的部下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城市的边缘。
不知走了多久，当江辰停下脚步时，眼前的景象己然剧变。
荒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装潢奢华却又透着诡异气息的赌场。巨大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血色的光芒，上面写着一行字——“永不打烊的幸运轮盘”。
赌场大门自动打开，里面传出轮盘转动的清脆声响和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
江辰步伐未停，甚至伸手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西装领口， 仿佛不是来面对一个能抹杀存在的S级诡异，而是来参加一场商业酒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
一枚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磨损的一元硬币。
他迈步走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声音平静而清晰。
“我来，和你赌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