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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礼台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滑，主考官的声音却像淬了钢的剑，劈开凝滞的空气："齐昭，通脉初期修为，完成'百剑碑林'挑战——破格录取为真传弟子！"
第一声倒抽冷气从最前排炸开，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议论。
穿月白绣云纹锦袍的外门弟子攥皱了腰间玉佩，粗布短打的散修捏紧了酒葫芦，连向来端着的各峰执事都伸长了脖子。
齐昭站在碑石门廊下，能看见观礼台最上方的柳青衣眼底有星火明灭——那是她方才摸向玉牌时，他瞥见的光。
"万剑令。"柳青衣不知何时己站在他面前，腰间玉牌换作了半指宽的青铜令符，正面刻着"万剑"二字，背面是流动的云纹。
她伸手时，广袖垂落，露出腕间三道剑痕，"本是给内门大比头名的。"
齐昭垂眸，看见自己青衫袖口还沾着剑碑震落的石粉。
他拱手时，石粉簌簌落在令符上，"谢长老。"
"可愿拜我为师？"柳青衣的声音轻了些，像在问剑，又像在问心，"我虽不擅教愚钝之辈，但若你肯..."
"前辈大恩，昭心领了。"齐昭打断她的话，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在破庙借宿时，月光透过破窗落在母亲的旧帕子上——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和他识海里那道身影腰间的玉佩纹路，竟有七分相似。"我尚有要寻的人，要解的局，暂时..."
柳青衣突然笑了，指尖在令符上轻轻一弹，青铜震出清响："好个'暂时'。"她转身时，发间玉簪扫过齐昭的额角，"三日后去问剑峰找我，《万剑归真诀》的残卷，我替你留着。"
观礼台另一侧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岳天策踢翻了茶案，茶盏里的碧螺春泼在玄色锦袍上，晕开团墨似的污渍。
他盯着齐昭腰间的万剑令，喉结上下滚动："通脉初期破百剑碑林？
当真是万剑阁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他抬手时，七柄小剑从袖中飞出，在半空划出七星阵，"有本事和我比剑！"
"岳少主。"主考官的声音冷下来，"真传弟子入门需得掌门首肯，你若再闹——"
"我闹？"岳天策突然笑了，笑容比剑碑上的刻痕还冷，"等他进了万剑阁，有的是机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他拂袖时，七柄小剑"铮"地刺入地面，在齐昭脚边犁出七道深沟，"走着瞧。"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齐昭望着岳天策离去的背影，听见系统在识海里低语："检测到敌意值+30%，建议规避冲突。"他弯腰拾起半块碎瓷，上面还沾着碧螺春的香气——和母亲生前最爱的茶，一个味道。
夜色漫上问剑峰时，齐昭推开了自己的小院门。
青瓦上落着松针，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案头却多了个檀木匣——是柳青衣让人送来的，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万剑归真诀》残卷，还有张字条："莫被小儿辈乱了心。"
他坐在蒲团上，取出怀里的《髓脉札记》。
烛火映着泛黄的纸页，他握着狼毫的手突然顿住——方才在碑林，识海里那道持断剑的身影，分明在他破阵时动了动嘴。
他当时听得不清，此刻却突然想起来：是"昭儿"，两个字，尾音轻得像母亲哼的摇篮曲。
"系统，调取识海记忆。"他闭目默念。
识海里的雾气翻涌，千座剑碑的虚影渐次消散，露出那道身影。
断剑垂在身侧，腰间玉佩的纹路在雾气里忽明忽暗——和母亲旧帕子上的并蒂莲，连花瓣的褶皱都一模一样。
"咚。"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齐昭指尖掐住《髓脉札记》，指节发白。
他没动，首到那声音消失在院外的竹影里——是黑羽，他在千机阵外见过的杂役。
那人身形瘦高，走路时左脚微跛，和白天打扫落叶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等动静彻底消弭，齐昭才翻开札记新页，狼毫蘸饱墨，写下："骨鸣九响，血脉归元，或可解长生封印。"墨迹未干，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主线进度+5%，长生封印裂隙扩大至17%。"
他揉了揉发疼的识海，正欲吹灭烛火，识海里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
那道身影缓缓转身，原本模糊的面容在雾气中逐渐清晰——柳叶眉，丹凤眼，左眼角有颗朱砂痣。
齐昭的呼吸陡然一滞，手按在胸口，那里贴着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帕子，还带着当年的体温。
"昭儿..."
轻唤声裹着雾气涌进识海，齐昭猛地睁开眼。
烛火己经燃到尽头，在灯芯上跳了跳，灭了。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案头的《髓脉札记》上，新写的字迹泛着冷光。
他摸向腰间的万剑令，青铜还带着体温，而识海里的呼唤仍在回响，像一根细针，轻轻挑开了某个尘封多年的茧。
夜色沉沉，问剑峰的松涛声里，有归巢的鸟扑棱着翅膀掠过屋檐。
齐昭望着窗外的星子，把《髓脉札记》收进檀木匣时，指腹擦过匣底一道极浅的刻痕——是朵并蒂莲，和识海里那道身影腰间的玉佩，和母亲帕子上的绣纹，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