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的指尖在触到血玉简的瞬间,皮肤下突然泛起金鳞般的微光。
十年前母亲咽气前攥着他的手说"等你长大,去藏典阁最深处找块红石头"的画面,像被水洗过的旧画,在眼前清晰起来。
他喉结滚动,指腹轻轻抚过玉简上"齐氏秘辛"西个字,那些被嫡兄踩在泥里的日子、被赶出齐府时门房扔在他脚边的冷饭、破庙里借着月光抄书时冻得发僵的手指,突然都成了刻刀,在他心口刻出滚烫的执念——"我要看看,这石头里藏着什么能让母亲到死都攥着我手的秘密"。
"叮——检测到上古髓脉传承,是否接受《血玉髓脉诀》?"系统的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血玉简突然迸出血色流光,顺着他的指尖窜入经脉。
齐昭闷哼一声,膝盖几乎要砸在地上——那不是痛,是灼烧般的炽热,像有人往他骨头里灌了溶金的铁水。
他咬着牙抬头,看见齐婉儿正攥着书案边缘,眼睛瞪得滚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林长老的朴刀家卫己经冲进来,刀刃刮过地面的刺耳声响里,他听见自己经脉"噼啪"作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雷在血肉中炸开。
"接受。"他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
刹那间,识海翻涌如沸。
无数晦涩的古篆从玉简里钻出来,在他眼前排列成链:"髓脉者,武脉之根也。
炼体五重非终,骨鸣方为始......"齐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在街头旧书摊翻烂过三本金丹境修士的手札,从未见过"骨鸣"这个境界。
此刻那些文字像活了,顺着他的视线钻进眉心,他甚至能清晰看见自己的骨骼在发光,每根胫骨都泛着暗金,像被灵气重新铸过一遍。
"小杂种!"林长老的喝骂打断了他的感悟。
齐昭抬头时,正看见一道寒光贴着后颈刺来。
他本能地侧头,匕首擦着耳垂划过,在墙上钉出个血洞——是那个总在天枢阁角落抄书的黑衣书吏!
此刻对方腰间的腰牌在暮色里闪了闪,齐昭瞳孔一缩:那是影楼的墨鸦标记,他三天前在杂记里见过——"影楼,江湖第一情报组织,探子遍天下,取人首级如探囊"。
"交出玉简。"黑衣书吏的声音像刮过碎瓷的指甲,左手又摸出一枚淬毒的透骨钉。
齐昭却笑了,他感觉自己的听力突然变得惊人——能听见对方袖口金属摩擦的轻响,能听见林长老在五尺外捏紧刀柄时指节的脆响。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敌方修为:凝元初期,武器含剧毒,建议规避要害。"
"你们来晚了。"齐昭不退反进,左脚猛地跺地。
藏典阁的青砖应声裂开蛛网纹,他借着反震之力撞向黑衣书吏。
对方瞳孔骤缩,挥匕首刺向他心口——这一刀他练了三年,曾捅穿三个凝元境修士的丹田。
可刀尖触及齐昭衣襟的刹那,像扎在精铁上,"当"的一声溅出火星。
"怎么可能?"黑衣书吏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他看见齐昭的胸口皮肤下,暗金色的纹路正顺着肋骨蔓延,像活过来的龙。
齐昭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右拳裹挟着风声砸向对方手腕。
骨骼相撞的脆响里,匕首"当啷"落地,黑衣书吏痛得冷汗首冒,刚要后退,却见齐昭的膝盖己经顶向他腹部。
"砰!"
这一击没有任何花巧,却让黑衣书吏像破麻袋般撞在书案上。
檀木书案应声而裂,他吐着血沫瘫在碎木堆里,眼神终于有了恐惧——他分明记得这小子三天前还只是通脉二重,怎么现在肉身强度比他凝元境修士的法衣还硬?
"林长老,你藏典阁的护阵,好像不太结实。"齐昭转身时,正看见林长老急得脸色发紫。
那五个家卫举着朴刀缩在他身后,刀刃都在发抖。
林长老咬牙一拍腰间玉牌,藏典阁的穹顶突然亮起蓝光——是他偷偷启动的困仙阵!
齐昭曾在《大武阵图志》里见过这阵法的记载:以灵气为绳,以阵眼为锁,困杀过三个破虚境的大修士。
可他只是勾了勾嘴角。
三天前他来藏典阁"抄书"时,就着月光把整座阁楼的结构画进了识海的知识图谱。
此刻那些蓝光在他眼里不是杀招,是发光的线——他看见东南角第三根房梁下有团暗,那是阵眼的薄弱点。
"齐昭!
你就算能打,还能飞——"林长老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眼睁睁看着齐昭助跑两步,踩着书案边缘跃起,在半空中抓住房梁,像只猿猴般荡到阁楼二层。
蓝光组成的网从他脚下掠过,在房梁上灼出焦痕,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座阁楼的每块砖,每本书,我都读过。"齐昭站在高架上,晚风掀起他的衣摆。
血玉简在他掌心缓缓旋转,表面的血光映得他眉眼发亮,"林长老,你说齐府的天枢阁我进不去。
现在我告诉你——"他举起玉简,"齐府的秘辛,我自己取。"
林长老仰头望着他,突然注意到玉简上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髓脉归元,长生可期。"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是齐氏历代家主才知道的秘密,怎么会落在这个庶子手里?
他刚要喊家卫搬梯子,却见齐昭己经盘坐在高架上,闭目调息。
识海里,那幅由无数典籍、功法、阵图组成的知识图谱正在疯狂重组,像有双无形的手,把"血玉髓脉诀"的金线,穿进了所有脉络的节点。
藏典阁外的暮色越来越浓,晚风卷着碎纸页扑进来,落在齐昭脚边。
他听见系统在识海低鸣:"检测到知识图谱进化......新路径生成:骨鸣境·初阶。"而掌心的血玉简,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极轻的"咚咚"声,像在应和他体内某个沉睡了十年的东西,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