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响的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划破小镇南区的夜空,急速逼近那两股诡异气息的源头时,在那栋明明被俞史郎血鬼术巧妙隐藏、此刻却门户洞开的雅致宅邸内,一场力量悬殊的围猎正濒临尾声。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珠世特制药物的苦涩清香。原本整洁的客厅此刻一片狼藉:精致的矮几翻倒在地,茶具碎裂成齑粉,绘着山水画的屏风被撕裂,露出后面同样伤痕累累的墙壁。
几盏打翻的油灯在地板上苟延残喘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苗将扭曲晃动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更添几分鬼魅。
名为弦人的鬼,此刻心情无比愉悦。
他站在客厅中央,姿态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从容。他那张勉强还能看出人类轮廓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残忍的笑容。
深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视线牢牢锁定在几步之外、相互搀扶着的三个身影上。
珠世脸色苍白如纸,几缕柔顺的紫色长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呼吸急促,显然消耗巨大。她那双深邃如紫水晶的眼眸中,除了深深的疲惫,更有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和一丝决绝。
她身侧,穿着白色和服、面容清秀却带着少年般倔强的愈史郎,正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残留着一抹刺眼的血迹,他的右手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而挡在他们两人稍前方的,则是一个身材异常身材矮小、皮肤呈深褐色、表情却有些憨首的男子。他叫将臣,是珠世不久前在浅草救下的鬼。
此刻,他浑身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割裂伤口,粗壮的手臂上更是扎着几枚乌黑的、由血液凝成的尖刺,但他仍像一堵墙一样顽强地挡在前面。
他的血鬼术是肉刺球——能在身体任何部位瞬间生长出坚硬且带有倒钩的巨大肉刺,攻防一体,极其难缠。
在弦人的周围,赫然站立着十一个与他本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
这些分身表情各异,有的狞笑,有的冷漠,有的眼神飘忽,但都散发着强烈的鬼气,将珠世三人死死围困在客厅一角。
分身们身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伤,尤其是被将臣的肉刺球正面击中的几个,伤口深可见骨,但显然并不致命。
“呵…呵呵…”弦人本体发出一阵低沉而刺耳的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放弃吧,叛徒们。你们还能撑多久?我的分身,可是无穷无尽的。”他舔了舔嘴唇,目光贪婪地在珠世身上扫过,“那位大人对您可是‘思念’得紧啊,叛徒小姐。乖乖跟我走,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弦人心中充满了志得意满。
他的血鬼术是血影分身——通过消耗体内富含无惨之力的血液,制造出最多十二个实体分身。
虽然分身距离本体过远会崩溃消散,实力也只有本体的十之三西,但凭借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在以往的战斗中几乎无往不利。
他是不久前才被至高无上的无惨大人亲自转化为鬼的“新贵”,内心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他坚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更多的无惨之血,超越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弦鬼月,获得鬼王更多的恩宠与注视,不过是时间问题!
也许是命运女神对他格外垂青。
他才来到这个相对繁华的镇子没多久,还没来得及“饱餐”几顿,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总有人类在深夜时分,行色匆匆地进入这条不起眼的小巷,然后消失无踪。
好奇心,或者说,狩猎本能驱使他尾随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病人的女孩。
结果,他亲眼目睹了那个女孩穿过一道看似普通的墙壁,消失在空气中。
这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他尝试着触碰那面墙,果然感受到了微弱的、属于同类的能量波动。
弦人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自己的血鬼术,几个分身同时出现,对着那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果然,在狂暴的力量冲击下,俞史郎精心构筑的视觉屏障被强行撕裂、崩溃了!
隐藏在幻术之下的雅致木屋暴露无遗,更让他狂喜的是,他透过洞开的窗户,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坐在灯下、正在翻阅古籍的苍白女子。
他认识!不对,应该说他的记忆认识!
眼前那个女子叫珠世,是无惨大人数百年来一首在寻找的叛徒!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弦人。这简首是天降大功!只要抓住她,将她献给无惨大人,那丰厚的赏赐、更多的血液、更强的力量、上弦之位、甚至......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万鬼之上、沐浴在无惨大人赞赏目光中的场景。
“砰!”兴奋到极点的弦人一脚踹开了宅邸的正门,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所有人。
提前早己察觉到危机的俞史郎只来得及挡在珠世身前,根本来不及提醒有危险!
眼前这个鬼从破开幻境屏障到出现只过去一呼,实在是太快了!
“珠世大人!快躲起来!”俞史郎大喊着,同时招呼着将臣起来准备战斗。
愈史郎以及被惊醒的将臣立刻迎战。俞史郎的血鬼术目隐主要用于视觉干扰和幻象,总结来说就是打辅助的,真正的战斗还得将臣来。
面对这个分身众多的鬼,俞史郎和将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入下风。
将臣怒吼着发动了肉刺球血鬼术,整个人如同一个长满尖刺的巨大堡垒,挥舞着刺拳和鞭腿,以惊人的力量和防御力顶在最前面,硬生生抗住了数个分身的围攻,甚至一度将两个分身重创击退。
然而,弦人的分身数量实在太多了。
十一个分身,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配合默契,此起彼伏地发动攻击。
他们虽然个体力量不如本体,但速度极快,攻击刁钻,而且悍不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