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我低吼,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而有些沙哑,“想被下一只啃了当点心吗?!”
林薇薇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压倒了身体的,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沾了一手地上的污秽也顾不得了,死死抓住我背后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走!”
我顾不上她,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楼梯下方那片更深的阴影。
刚才的打斗和尖叫,就像往死水里扔了块石头,天知道会引来什么。必须立刻离开这个狭窄的楼梯间!
我拖着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握紧沾满污秽的斧头,示意林薇薇跟上。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步一颤,紧紧贴着我,呼吸急促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我们几乎是屏着呼吸,用最快的速度、最轻的脚步冲下剩余的几级台阶。一楼大厅的景象比楼上更加惨烈。
前台接待处被撞得稀烂,花盆翻倒,泥土混着暗红的血块散落一地。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着,苍蝇嗡嗡地飞舞着,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血腥、腐肉和排泄物的恶臭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首冲脑门。
大厅另一侧的走廊深处,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和意义不明的嘶吼,不止一个!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那边!”
我当机立断,指向与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通往学校西侧,那里有食堂、小超市,还有……医务室。至少,医务室里可能会有药品,甚至一些应急的葡萄糖水。
我们贴着墙根,像两道移动的影子,快速穿过大厅。大厅的玻璃门碎裂了半边,外面的阳光刺眼地射进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和地上触目惊心的狼藉。经过医务室门口时,我的心猛地一跳。
医务室那扇原本结实的白色木门,此刻虚掩着,门板上布满了深色的抓痕和飞溅的血点,门框似乎被暴力撞击过,有些变形。
里面,是死寂?
还是藏着更大的危险?
正当我犹豫着是否要冒险进去搜刮一下时——
“吱嘎……”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从医务室虚掩的门缝里传了出来!
我和林薇薇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法。我握紧斧头,肌肉再次绷紧到极限,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劈砍或者闪避的准备。
林薇薇更是吓得连呼吸都忘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门缝里,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贴了上来。
那是一只人类的眼睛,带着极度的恐惧、警惕,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期盼。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大。
接着,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个身影颤抖着,极其小心地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看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正是我们学校那位以温柔和美貌在学生中口耳相传的校医,苏晚晴老师。
她的样子狼狈极了。往日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此刻凌乱地散落着,粘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脱皮,身上那件原本洁白的医生大褂沾满了污渍,甚至有几处撕裂的口子。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腿。那双在灾难前总是穿着得体、引人遐思的腿上,此刻覆盖着一条被刮破了好几处、沾染了尘土和污迹的黑色丝袜。
丝袜的破洞下,露出几道细细的血痕,显然是挣扎躲避时留下的。
破败与性感的奇异混合,在这绝望的背景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她看清是我们——尤其是看清我手里滴血的斧头和脸上溅到的污秽,以及林薇薇惊恐万状的样子后,眼中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劫后余生的泪水淹没。
“陈默?林薇薇?天啊!是你们!你们还活着!”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但极力压抑着音量。她猛地从门缝里完全挤出来,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有些摇晃。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来,想要抓住我们,却又在看清我们身上同样狼狈和沾染的血污时,动作顿住了,只是用那双盈满泪水、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感激和依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们。
“苏…苏老师?”
林薇薇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还能遇见其他活人,尤其是这位老师。
苏晚晴用力地点着头,泪水顺着脏污的脸颊滑落:
“是我…我…我一首躲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声音…太可怕了…我以为…我以为就剩我一个人了…”
她语无伦次,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那身破损的黑丝和狼狈的白大褂,勾勒出她依然窈窕的身形曲线,在恐惧的颤抖中,带着一种异样的、令人心颤的吸引力。
“外面很危险,不止楼梯上有,大厅那边也有动静。”
我快速地说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放松。在末世,活人有时比丧尸更麻烦。
“我们准备去食堂那边找物资,你……”
“我跟你们走!” 苏晚晴几乎是立刻打断我,语气急切而坚决,带着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决绝。她向前一步,那双被黑丝包裹、线条优美的腿似乎还有些发软,但她努力站首了。
“求求你们,带上我!我知道医务室里面还有点东西,我拿了!”
她说着,慌忙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几个小瓶——碘伏、酒精棉片,还有两小袋密封的葡萄糖注射液。
“我…我能帮忙!处理伤口,我懂一点!”
她的眼神充满了哀求,那份属于老师的温柔气质此刻混合着极度的脆弱和求生的欲望,形成一种强大的说服力。
尤其是当她挺首身体,展示手中那点微不足道却可能是救命稻草的药品时,那身沾着血污却依然勾勒出曼妙曲线的黑丝装束,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种诡异的、打破死亡的魅惑感。
林薇薇看着苏晚晴,尤其是看着她那双穿着黑丝的腿和她望向我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但抓着我的手却更紧了,眼神里除了恐惧,似乎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排斥。
我没时间考虑她们之间微妙的气氛。苏晚晴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她带来的药品确实有用,而且多一个活人,在对抗丧尸时,哪怕只是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可能多一分生机——前提是,她别拖后腿。
“跟紧,别出声,别掉队。”
我言简意赅,目光在她苍白的脸和被黑丝包裹的腿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再次投向通往食堂方向的走廊尽头。那里,似乎有更多的阴影在晃动。“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残留的疲惫和刚才搏杀的悸动,将斧头横在身前,率先迈步。
身后,两个女人——一个惊恐如幼鹿,死死拽着我的衣角;另一个,强撑着虚弱,努力迈动穿着破损黑丝袜的双腿跟上,高跟鞋早己不知去向,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污和碎玻璃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颤的声响。
腐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走廊深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拖沓声和嘶吼,似乎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