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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一家24小时营业、以手冲咖啡闻名的精品咖啡馆——“时光印记”。柔和的暖光，舒缓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与“绯色迷城”的喧嚣形成两个极端的世界。
靠窗最角落的位置，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人安静地坐着。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美式咖啡，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他的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投向马路对面一栋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入口。
那里，是省厅法医鉴定中心。苏晚晴工作的地方。
林骁（影）在这里己经坐了三个小时。执行任务——监视苏晚晴。
他像最精密的仪器，记录着：7点45分，苏晚晴的白色轿车驶入地下车库；8点整，她出现在大楼入口，刷卡进入，步履匆匆却沉稳；9点30分，她所在楼层的灯光亮起（实验室）；10点15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有些乱的年轻男人（张伟-鼠标）提着外卖袋跑进大楼…
黎曼姝的命令如同冰冷的程序输入：“观察她，记录她的一切。” 他执行得一丝不苟，大脑如同数据库，储存着这些毫无意义的碎片：她的车牌号，她习惯的停车位，她今天穿的米白色风衣和浅蓝色丝巾，她走路时微微抿起的嘴角透露出的专注，那个送外卖的年轻技术员看向她时眼中掩饰不住的倾慕…
然而，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苏晚晴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一本翻开的书籍封面（《犯罪现场微量物证分析》）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这种烦躁，比昨晚看到林澈照片时更甚。这个女人，她的世界如此纯粹，围绕着证据、逻辑、生命与死亡的科学定义…这一切，与他所熟悉的世界——血腥、谎言、背叛、永无止境的黑暗——格格不入。
她的“光”，如此刺眼。监视她，仿佛在凝视一个自己永远无法理解的、干净的深渊。
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再次无声震动。林骁收回目光，借着端起咖啡杯的动作掩护，快速瞥了一眼屏幕。
还是【蝰蛇】。
新信息只有一张模糊的、似乎是偷拍的远景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此刻坐在咖啡馆里的他！角度正是从街对面的某个位置拍的！
紧接着是一条文字：
**“屠夫己到云陵。曼姝的狗，专门清理不听话的工具。你被盯上了，影子。苏晚晴是你的催命符。”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林骁脊椎升起！他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滚烫的咖啡液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屠夫”——熊力！黎曼姝手下最凶残、最愚忠的疯狗！他竟然被派来了！黎曼姝果然不相信他！所谓的监视任务，本身就是个诱饵？一个测试他忠诚的陷阱？还是…借刀杀人？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锐利地扫向街对面每一个可能藏匿狙击手或观察点的位置！霓虹闪烁，车流穿梭，行人匆匆。致命的威胁，就隐藏在这看似平常的都市夜色里，如同潜伏的毒蛇。
蝰蛇的信息像冰锥刺入脑海：“苏晚晴是你的催命符。” 黎曼姝想干什么？利用苏晚晴引他暴露？还是…如果他不听话，就让屠夫首接对苏晚晴下手，嫁祸于他？或者两者皆是？
他看着对面大楼那亮着灯的窗口。苏晚晴就在那里，毫不知情地沉浸在她的证据世界里。她像一个纯净的坐标，此刻却成了风暴的中心，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成了…黎曼姝手中随意拨弄的棋子。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保护欲混杂着冰冷的愤怒，在他死寂的心湖里剧烈翻腾！这感觉如此陌生，如此危险，几乎要冲破他二十多年筑起的冰冷堤坝。
他低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倒映着他模糊扭曲的、被帽檐遮挡的脸，也倒映着对面大楼刺目的灯光。
监视？现在变成了生存的游戏，一场与黎曼姝、与屠夫、甚至与整个组织猜疑的致命博弈。而苏晚晴，这个无辜的女人，成了棋盘上最关键的节点。
他缓缓放下咖啡杯，杯底与瓷碟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再抬眼时，那双眸子里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己消失，只剩下比西伯利亚冻土更深沉的冰寒和决绝。
（第五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