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蝼蚁到斩魔:焚尽苍穹

第 26章 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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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从蝼蚁到斩魔:焚尽苍穹
作者:
神明也会淋雨
本章字数:
4826
更新时间:
2025-07-08

整个真章学院炸开了锅。彩旗哗哗乱响,肃穆的演武场人声鼎沸,空气里混着酒肉香和兴奋的喧闹。连那高院墙都挡不住这股子喜气,首往外漫。源头就一个——大师兄王引川。

几天前,武道州三年一擂的“青云台”英才战上,王引川西阶见山境巅峰的实力悍然爆发,力压群雄,一剑封魁!给真章学院捧回了顶天的荣光和厚赏!更让“真章王引川”这名号响彻了武道州年轻一辈!

整个学院都在过节!连杂役房这泥底子的犄角旮旯,也沾了点稀薄的喜气。

“听说了没?一人一个鸡腿!真鸡腿!油晃晃的!”瘦猴在院子里搓着手猴跳,口水快淌到下巴。

“孙阎王亲口放了话!庆祝大师兄摘冠!人人有份!”大个儿跟着咧嘴傻乐,鼻翼翕动,像己闻着了肉香。

连一向阴沉的黑熊,脸上也罕有地挤出一丝笑纹,拍着肚皮:“奶奶的,总算能沾点油星了!九五二七!”他猛地转头对墙角的崽崽恶声下令,“待会儿领了鸡腿,知道该孝敬谁吧?”

崽崽低着头,没吭声。但乱发后,那双眼微微闪动了一下。“鸡腿”两字像粒火星掉进饿到抽搐的胃里,刺啦点燃了微末的希望。真肉!油汪汪的!他早记不起肉味了,只刻骨地记着饿。

很快,管事推着车子来了。车上堆着热气腾腾、飘着点油香气的……馍馍?还有一小桶泛着浑浊油花的菜汤。奴仆们的笑脸僵住了。

“鸡腿呢?说好的鸡腿呢?!”黑熊头一个蹿上去质问。

管事眼皮都懒得抬,勺子磕着桶沿,不耐道:“嚎什么!鸡腿是给内院贵人备的!你们这些烂泥货,有馍馍吃,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还不过来领?不要拉倒!”

希望像水泡被针戳破。失望和被耍的怒火在人群里闷烧,但无人敢顶撞。黑熊脸青得像铁,狠狠啐口唾沫,骂骂咧咧抢前头,捞走了最大的几个馍馍。

轮到崽崽。管事随手甩给他一个最小的、硬梆梆的杂粮馍——比日常“饼子”稍大点。鸡腿?影儿都没有。

崽崽捧着那个冷馍,看着黑熊他们围着撕扯分食抢来的大馍,嚼得腮帮子鼓胀。胃里翻江倒海的饿浪更凶猛地拍打上来。空气里那若有若无的鸡腿香气,像把钩子,一遍遍刮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他默默挪到墙根最偏僻处,背对人群,小口啃那冰冷的馍。馍硬得刮喉咙,寡淡无味。他用力嚼,用口水努力化开,骗自己那是香的,是油的,是…鸡腿的味道。可馍的粗粝和冷硬,总把这点幻想砸得粉碎。

“九五二七,你那‘鸡腿’滋味咋样啊?”瘦猴尖着嗓子嘲弄,喊得响亮,引一阵哄笑。

崽崽脊背僵了一下,没回头。头埋得更低,啃馍的动作更快更狠,仿佛要连着所有屈辱和失望一起嚼碎吞掉。

一个馍下肚,饥饿感非但没平复,反因这点残渣刺激,变本加厉,像有铁爪在胃里搅。崽崽舔舔干裂的唇,盯着空空的手心,眼神空茫。

不行……饿得发慌。

再这样,要晕。

后山……找野果……

这念头一起,再也摁不住。他扫了眼还在围着馍喧闹的奴仆们,尤其黑熊那堆,脚步悄移,像一抹影子滑出了杂役房破烂的木门。

真章学院后山,草木森森,少有人迹。崽崽熟门熟路钻进一片稀疏的老林子。这是他偶尔能找到野果续命的地盘。眼珠瞪得溜圆,像饿极了的小兽,细细搜刮矮灌木丛和野藤。

运气不赖。一丛荆棘后,扒出几串熟透、紫得发乌的小浆果,看着挺饱胀。

“紫莓……”崽崽吐出这野果的名字,这是他流亡路上为数不多能认的吃食。小心避开尖刺,手指飞快摘下一颗,塞进嘴。

噗!

一股钻心的酸涩混着微苦在舌尖炸开!酸得他小脸皱成抹布,眼泪差点迸出来!和他记忆里略带回甜的崽莓差太远!明显没熟透,或者此地水土就格外酸。

但饿劲压过一切。崽崽拧着眉,忍着酸倒牙,伸手继续摘,继续往嘴里填。一颗,两颗……酸水刺着味蕾,也刺着空空的胃袋,一阵阵痉挛抽痛。

就在此刻,一阵极轻、像羽毛搔过心尖的哼唱声,乘着微风,飘进了崽崽耳朵里。

音调不成曲,轻轻软软,透着股无忧无虑的少女清润。像林子里蹦跳的阳光粒子,像溪水掠过光滑石面。

崽崽瞬间僵成石像!受惊的小鹿般猛缩回摘果子的手,整个人“唰”地蹲回更深密的灌木丛,屏住呼吸!心咚咚狂跳!杂役房的经历让他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惊弓之鸟。巡逻的?还是哪位贵人弟子来散心?被发现偷采野果,又是一顿揍。

哼唱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透过枝叶缝隙,崽崽瞥见不远处的林间空地晃出个人影。

是个穿淡粉色粗布裙的少女,十一二岁光景。身形细条条像初抽条的柳枝。乌发扎俩简单的丫髻,用两根旧红头绳系着,随脚步轻晃。她背对着崽崽,正踮着脚尖,努力够一株矮树枝头开得正盛的粉白小花。阳光碎成金斑,洒在她身上,笼了层柔柔的光边。

那哼唱,就是她嘴里流出的。

少女似乎全没察觉有人。她摘到了花,开心地转过身,把花凑到鼻尖,深深一嗅,脸上绽开满足纯净的笑。

那一刻,崽崽看清了她的脸。

一张犹带稚气、己见清秀轮廓的脸蛋。皮肤不算白,是阳光晒透的小麦色。眼睛极大,两丸浸在水银里的黑葡萄,清澈见底没有丁点杂质。此刻盛满了得到心爱物的纯粹欢喜,笑弯成两轮月牙儿。小翘鼻,嘴唇粉嘟嘟,自然地上弯着。

那笑容,干净得像雨后洗净的天空,暖和得像冬日透出云缝的一线阳光。没有嘲弄,没有鄙夷,没有贪婪,就只是心尖尖上的纯粹快乐。

崽崽看呆了。

在杂役房的阴冷、欺辱、恶臭和饥肠辘辘之外,在酸得倒牙的野果和冻硬的馍馍之外,这是第一次他撞见这样的笑容。如此亮堂,如此暖和,如此……隔世般陌生。仿佛是从他永世无法踏足的世界掉下来的一块琉璃。

少女小心把那朵小花别在衣襟上,满意地拍拍,正要走开,目光随意扫过崽崽藏身的灌木丛。

她顿住了。

饥饿和紧张让崽崽的藏匿露了破绽。破麻布衣角,还有一只沾满泥草的、瘦小的赤脚,戳在灌木丛边缘没掩住。

少女清澈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讶异,继而浮上好奇。她没尖叫,没叱骂,反而歪了歪脑袋,冲着那丛晃动的叶子,声音清脆,带着点善意的试探:

“喂……你是谁呀?躲在那儿做什么?”

她的嗓音,同那哼唱一样,清亮悦耳,像山涧迸跳的泉水珠,猝不及防地灌进了崽崽被寒冰死水浸透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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