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的树林子不知道啥时候越来越稀疏,出现的越来越多的小径仿佛在说,快到了。
崽崽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那山道上一步一挪。汗珠子混着泥水,在他脸上淌成了沟壑,嘴唇也干裂得首冒血丝子。
好不容易翻过一道山梁,他整个人一僵,像钉子似的楔在了原地!山下谷地边上,一块刻着字的巨石杵在那儿。
武!道!州!
崽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碑前,手指头哆嗦着摸上那石头上的刻字,喉咙眼儿堵得发不出一点声。真他娘的……到了!
脚下的道儿越来越宽了,碎石硌得脚底板生疼。远处趴着一座灰黑色的巨城,像一头蛰伏的凶兽 —— 磐石城!那城门楼子高得邪乎,漆黑的石头泛着冷光,把潮水般的人群吞进去又吐出来。
崽崽在城外土坡上刹住脚,一种名为“自卑”的感觉开始涌动……
城门口乱得像一锅滚开的粥!骑高头大马的武者;商队的大车,暖轿的帘子缝里,偶尔能瞥见绫罗绸缎那晃眼的边角……
他低头瞅了瞅自个儿:一双赤脚裹着破布,身上挂的哪是衣服,就是几块臭烘烘的烂兽皮破布片子。
头发脏得结成硬块,左臂裹得像个畸形的棒槌。小脸上糊满了污垢,就剩下眼窝里那对眼珠子,盛满了疲惫。
刚往城门洞子边蹭了蹭,各式各样的目光就跟针似的扎了过来。
“哪钻出来的野小子?”
“胳膊废了吧?”
守城的兵丁手按在刀柄上,那眼神,像冰锥子一样插在崽崽的身体上。
崽崽缩起肩膀,顾不得其他,脑袋一埋,挤进了那巨大阴冷的城门洞。
城里头更是让他看花了眼!人挤人,差点把他掀个跟头。空气里啥味儿都有,饭食香、女人香、马粪臭。他有几年没感受过这股烟火气儿了。
繁华是真繁华,可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他感觉自己就像只掉进了巨人国的虫子。
他拉住个卖烤饼的老头,嗓子哑得跟破锣:“喂,老头儿,真章学院…… 咋走?”
老头一扭头被他的味儿一冲,赶紧不耐烦地朝城中心那最高处一指:“那边!瞧见没?最高的山门!赶紧滚蛋,别挡着老子做生意!”
崽崽悻悻的缩回了手,顺着老头儿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在那磐石城的最东端,云雾缭绕的山脚之下 —— 他看见了一座门!一座通天的巨门!
青得发黑的巨石垒砌,门楼高得首戳进云彩里!“真章学院” 西个大字悬在头顶,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那巨石垒成的高墙顺着山势蜿蜒而上,活像一条盘踞的青色苍龙!
崽崽缩在街对面脏乱的墙角,使劲仰着脖子,望着那座巨门。这就是他拼了命爬过来的地方?能变强、能报血仇的地界?
他低头看看自己裹满泥污的破布脚,看看身上散发馊味的烂布片,再看看那条还在隐隐作痛的伤臂……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混着透骨的疲惫和疼痛,像灌了铅似的沉进骨头缝里。
他猛地一咬牙!右拳死死攥紧,心底那簇死都不肯熄灭的火苗!“噗” 地一下,再次点燃了!
管他娘的!老子……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