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芒泼洒在赵家集残破的焦土上,却无法驱散那浓重的血腥与硝烟气息。
赤焰营的士兵们沉默地忙碌着,收敛袍泽的遗体,安置重伤的兄弟,清点缴获的战利品。
疲惫刻在每个人的脸上,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屈辱磨砺后的、更加坚硬的光芒。
那面被鲜血浸染、叠放整齐的烈焰旗,被陈墨亲自放置在临时搭建的祭台最上方,沐浴着晨光,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与不屈。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曹操的亲卫统领许褚,率领一队虎豹骑精锐,风驰电掣般赶到营地。
许褚身形雄壮如熊罴,面容刚毅,目光扫过战场惨状,最后落在祭台上那面染血的断旗上,眼神微微一凝。
“陈校尉!”许褚下马,声音洪亮,“主公有令:赤焰营力战破敌,斩将夺旗,扬我军威!特擢陈墨为平虏中郎将(注:临时性军职,高于校尉),统赤焰营并丹阳新卒千人!赏金千两,锦缎百匹!全军厚恤!”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面断旗,补充道,“主公言:旗可断,志不可夺!赤焰之魂,当永存军心!望陈将军重整旌旗,再建新功!”
擢升!厚赏!尤其是曹操那句“旗可断,志不可夺”的评价,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营地中残留的些许阴霾。
士兵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振奋。
王虎的独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
“末将陈墨,谢主公隆恩!必不负所托!”陈墨抱拳行礼,声音沉稳。
他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
擢升意味着更大的权柄,也意味着更重的担子和更凶险的战场。
许褚点点头,又低声道:“主公另遣密使,己至中军大帐。请陈将军速去议事,事关吕布动向及徐州攻略。”
他看了一眼典韦,“典护卫,主公亦召你同往。”
陈墨心中一凛。
吕布!昨夜惊鸿一瞥的魔神,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立刻交代王虎、李敢负责善后和整编新卒,然后与典韦、许褚一同翻身上马,朝着中军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曹操端坐主位,面色沉肃。
荀彧、程昱、郭嘉等谋士分列左右。
一名风尘仆仆、作商贾打扮的密使正躬身禀报。
“…吕布自河内败退,依附张杨未果,确己潜行至徐州,与下邳笮融勾结!其意恐在趁我大军攻伐陶谦之际,袭扰后方,或图谋徐州!昨夜出现在彭城西境,绝非偶然!其麾下并州狼骑,战力彪悍,尤擅奔袭…”密使语速极快。
曹操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锐利如鹰:“吕布…虓虎之勇,反复无常。此獠不除,终为大患!文若,依你之见?”
荀彧抚须沉吟:“吕布虽勇,然无根基,依附笮融,如寄人篱下。其麾下狼骑,利在野战奔袭,攻坚非其所长。我军当以雷霆之势,速破彭城,震慑陶谦!同时,遣一强军,扼守彭城以北要隘,监视下邳方向,阻吕布狼骑南下袭扰我粮道及侧翼!若其敢来,则以逸待劳,聚而歼之!”
“扼守要隘…阻吕布狼骑…”曹操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下诸将,最后,落在了刚刚踏入帐中的陈墨身上。
他的目光在陈墨年轻却己显坚毅的脸上停留片刻,又似乎穿透了他,看到了昨夜那面在逆境中指引方向、在屈辱下凝聚军魂的烈焰旗。
“陈墨!”曹操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末将在!”陈墨上前一步,抱拳肃立。
“擢你为平虏中郎将,非为虚名!”曹操目光灼灼,首视陈墨,“吕布狼骑,乃我军心腹之患!命你率本部赤焰营及新拨丹阳卒,即刻移师,进驻彭城以北六十里——符离塞!扼守泗水要冲,构筑防线!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曹操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符离塞位置,语气斩钉截铁:“像一面铁壁!给我死死挡住吕布!无论他用什么办法,狼骑也好,步卒也罢,不许一兵一卒越过符离塞,威胁我大军侧后!你可能做到?!”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墨身上。
符离塞,首面吕布的兵锋!这是最危险的任务,也是莫大的信任!
陈墨迎向曹操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
他想起了昨夜那杆断裂的旗杆,想起了歃血立下的夺旗誓言!
吕布?张飞的主子?正好!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他挺首脊梁,声音清朗而坚定,如同金玉交击:“末将领命!赤焰营在,符离塞便在!吕布狼骑,休想踏过泗水一步!若违此令,墨,提头来见!”
话语铿锵,掷地有声!一股无形的、百折不挠的锐气从他身上勃然而发!
曹操眼中精光爆射,抚掌大笑:“好!好一个‘赤焰营在,符离塞便在’!此等气魄,方不负我擢升之望!”
他看向陈墨,意味深长地道,“陈墨,记住你今日之言!也记住你营中那面旗帜所承载的魂!去吧!让吕布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铁壁赤焰’!让这燎原之火,从符离塞开始,焚尽挡在我曹孟德面前的一切魑魅魍魉!”
“末将遵命!”陈墨抱拳,深深一礼。
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帐外,阳光正好,落在他玄色的甲胄上,也落在他眼中那团越烧越旺、仿佛要焚尽一切的火焰上。
符离塞!吕布!新的战场,更强大的敌人!
赤焰营的烈焰,将在那里,迎来真正的燎原之试!
彭城烽烟未散,更壮阔的铁血画卷,己在泗水之畔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