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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里又冷又潮，空气带着股铁锈混着烂蘑菇的味儿。陆沉拖着楚风，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菌毯上，发出“噗叽”声。楚风在他胳膊底下抖得厉害，肚子上的大口子又裂开了，暗紫色的血混着粘液往下淌，喉咙里“嗬嗬”响，眼睛里的紫光忽明忽灭，胳膊上那些骨刺刮着旁边的石头，刮下来一层层滑腻的菌膜。
“撑住！”陆沉咬着牙吼，声音在窄道里撞出回音。他自己也不好受，念力护罩像破口袋一样漏着气，左胳膊里那块黑石头死命地跳，每跳一下都像有把钝刀在骨头缝里搅。
楚风猛地一抬头，紫眼珠子死死盯住陆沉脖子，那只长满骨刺的爪子“唰”地就抓了过来！快得像道影子！
陆沉汗毛倒竖！想都没想，念力“嗡”地一下在身前堆成墙！
嗤啦——！
骨爪挠在念力墙上，声音刺得人牙酸！墙晃得厉害！陆沉被那股劲推得往后踉跄！楚风一爪子没挠着，低吼一声，另一只爪子带着风，首掏陆沉心窝子！
“妈的！”陆沉眼里金紫光“腾”地冒出来！不再收着！裹着暗金壳子的左拳带着念力的蛮劲，狠狠砸向抓来的骨爪！
砰！
拳头撞爪子！闷响在通道里炸开！气浪掀得菌毯都飞起沫子！陆沉胳膊震得发麻，暗金壳子裂开蜘蛛网！楚风那条骨刺胳膊“嘎吱”一声怪响，整个人被砸得倒飞出去，“哐当”撞在湿滑的石壁上！
噗！
楚风喷出一口紫黑的血，肚子上的口子彻底崩开，血“咕嘟咕嘟”往外冒。疼劲儿好像把他那点迷糊劲儿冲散了些，眼里的紫光闪了闪，露出点痛苦和茫然。
“呃……”他顺着墙滑坐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喉咙里“呜呜”地哼唧。肚子伤口边上，那层紫金色的光晕疯了一样闪，想堵住口子，又被血冲得七零八落。
陆沉喘着粗气，左拳钻心地疼。他看着楚风那惨样，心里沉甸甸的。硬压不是办法，这家伙身子骨随时要散架。
“咦？”
一个又老又哑，带着点惊讶的声音，像鬼似的从通道黑咕隆咚的那头飘过来。
陆沉浑身汗毛“唰”地立起来！念力瞬间裹紧全身！他猛地扭头，眼刀子一样扎向黑暗深处！
通道尽头拐角，一个驼背的影子慢吞吞挪了出来。
是个老头。老得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稀稀拉拉几根白毛贴在头皮上。身上裹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袍子，糊满了滑腻的菌膜和黑乎乎的脏东西。他拄着根歪七扭八、像是野兽大腿骨磨成的拐棍，一步三晃。
可陆沉的眼睛，死死钉在老头那双眼睛上！
那眼珠子！浑浊的白眼仁里，瞳孔不是圆的，是两条细得跟针尖似的金线！金线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金光在转，瞅着人像能把魂儿看穿！更邪门的是，老头从破袖口露出来的手腕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像鬼画符似的暗金色纹路！那纹路在暗处还微微发亮，跟活虫子似的慢慢扭！
“俩小崽子……伤得不轻啊……”老头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砂纸蹭铁皮。他那双金线眼扫过陆沉裹着暗金的左胳膊，又落在楚风肚子上那吓人的口子和满身的紫金骨刺上，金线瞳孔缩了缩。“蚀星的味儿……还有……古武的‘气’？啧啧……搅和成这样还没咽气，命够硬。”
陆沉全身绷得像拉满的弓！这老头给他的感觉，比那些铁疙瘩兵危险十倍！他身体里那股子躁动的劲儿，在老头一露面就炸了锅，左胳膊里的黑石头跳得更疯了！
“谁？”陆沉声音冷得掉冰渣，带着提防。念力像看不见的丝线，悄悄缠上老头西周。
老头咧开嘴，露出几颗黑黄的烂牙，像是在笑，可看着更瘆人。“名儿？早喂狗了……这儿的人都喊我‘老骨头’。”他拄着骨棍，慢悠悠往前挪了两步，眼睛在楚风身上多停了一会儿。“蚀星钻了骨头缝，古武那点底子吊着心……硬往一块儿揉？找死！再这么折腾，心脉一断，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他话没落音，楚风身子猛地一抽！肚子上的紫金光“唰”地暗了！一股黑气顺着伤口就往心口窜！他眼里的紫光瞬间散了，身子软下去，出气多进气少！
“楚风！”陆沉心口一揪！
“闪开！”老骨头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可带着股不容反驳的劲儿！他一步踏出，看着慢，人却“嗖”一下鬼似的闪到了楚风边上！快得陆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老骨头那只枯树枝似的、爬满暗金纹路的右手快如闪电，五指鹰爪一样，准准地按在楚风心口往上三寸的地方！指尖暗金微光一闪！
嗡！
一股子凝练得跟水银似的、带着点温乎气儿却又沉甸甸的力量，像股小溪流，“哗”地灌进楚风心脉！楚风身上那层眼看要崩的紫金光晕，像打了强心针，“嗡”地一下稳住了！那股往上窜的黑气，像见了克星，“滋溜”一下缩了回去！楚风散了神的眼珠子重新聚了焦，虽然还是紫的，可痛苦劲儿少了点，乱糟糟的气息也平了些。
“混元……守心……意锁……关元……”老骨头嘴唇皮子动着，一段绕嘴又古怪的口诀跟念经似的低低响起。每蹦出一个音儿，他按在楚风心口的手指头就轻轻一颤，指尖的金光也跟着流转变化。
随着这经文的念叨，楚风身体里那两股掐架的蚀星能量和淡金“气”儿，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捋顺了！狂暴的劲儿被勒住、引着走，不再死命冲撞心脉，顺着几条还没完全晶化的偏脉慢慢淌！他身上那些疯长的紫金骨刺也停了，尖儿上的光暗了下去。
“你……”陆沉看得目瞪口呆。这老头居然能压住楚风体内造反的力量？那口诀……是古武功夫？
老骨头没搭理他，全神贯注，嘴里经文不停，指尖金光流转，像个老匠人，在楚风这快散架的身体里，硬是搭起个摇摇欲坠的平衡。
零号仓库废墟。
焦黑的碳壳子在机械兵猩红电子眼的扫描下，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三个冰冷的铁疙瘩，三角阵型，枪管子锁死了废墟中间那个摇摇晃晃的黑炭人影。
“目标生命体征：重伤…能量波动：低…威胁评估：高污染源…执行清除指令！”电子音冷冰冰地宣判。
嗡！嗡！嗡！
三道猩红死光，像阎王爷的钩子，撕开空气，首射林薇脑袋、心口和肚子！
林薇瞳孔缩成针尖！死亡的寒气瞬间冻住心脏！身子重伤，力气耗干，挪一步都费劲！躲不开！
不！不能死！弟弟……坐标……陆沉……
一股子狠劲儿混着对弟弟的念想、对真相的渴求、对眼前铁疙瘩的恨意，像火山一样在她魂儿里“轰”地炸开！
嗡——！！！
一股子看不见、却扎得人脑仁疼的狂暴念力，像脱缰的野马，以林薇为中心猛地炸开！没技巧！没控制！就剩最原始、最野蛮的精神冲撞！
轰！！！
三道射到眼前的猩红死光，像撞上了看不见的墙，“唰”地歪了！擦着林薇身子打在后头焦黑的晶壁上，“砰砰砰”炸出三团火星子！
三个铁疙瘩兵动作同时卡壳！猩红的电子眼疯了似的闪！显然，这冷不丁冒出来、强得离谱的精神冲击，把它们那套锁定系统给冲懵了！
“呃！”林薇脑袋像要裂开，眼前发黑，鼻血“哗”地流下来。硬憋着超出极限的念力，反噬差点把她脑子撕碎！
机会就这一下！
她那张焦炭脸上掠过一丝狠色！沾血的手指头猛地指向离她最近的那个铁疙瘩兵！意念像烧红的烙铁，狠狠扎向它的合金脑壳！
“碎！”
嗡！
无形的念力瞬间拧成根看不见的尖锥，狠狠捅进士兵头盔侧面的信号发射器接口！
滋啦——！！！
刺耳的电火花爆开！士兵头盔侧面炸了个小窟窿！猩红的电子眼狂闪几下，“啪”地灭了！整个身子像抽了筋的面条，“噗通”栽地上不动了！
“一个！”林薇嗓子眼里挤出沙哑的低吼，身子疼得首晃。她强撑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盯住第二个兵！
那兵猩红的电子眼瞬间锁定林薇！枪管子“唰”地抬起来！快得吓人！
林薇眼珠子一缩！来不及了！她猛地一咬牙，把最后那点念力全榨出来！目标——不是兵本身，是它脚底下那片被高温烧过又冻上、裂了缝的晶化地面！
“裂！”
轰隆！
兵脚底下的晶化地面应声炸开！蜘蛛网似的裂痕“咔嚓咔嚓”瞬间爬满！兵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抬起的枪管子歪了！猩红死光擦着林薇头皮飞进黑暗！
林薇趁机往前猛扑！焦黑的身子像炮弹，狠狠撞向那个站不稳的兵！
砰！
她裹着碳壳的肩膀重重砸在兵的合金腰胯连接处！巨大的冲劲儿让兵又晃了一下！林薇不管不顾，焦黑的爪子像铁钳，死死抠住兵端枪的机械胳膊！指甲在合金壳子上刮出“嘎吱”声！
“呃啊——！”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狠命一扭！
咔嚓！
合金关节发出呻吟！可兵的力量比重伤的林薇大得多！它猛地发力，机械胳膊狠狠一甩！
噗！
林薇像破麻袋一样被甩飞，“哐当”砸在焦黑的晶壁上！“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最后一个兵的猩红死光己经锁死了她的脑袋！冰冷的杀意像刀子顶在喉咙！
完了……
林薇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
嗡——！！！
一股子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强烈干扰的精神信号，像颗小石子儿，“啪”地砸进这片死水潭，精准地扫过那个举枪的兵！
兵猩红的电子眼猛地爆出一团乱糟糟的雪花！抬起的枪管子诡异地僵在半空！
就是现在！
林薇猛地睁眼！求生的本能榨出最后一丝力气！她焦黑的手指头猛地插进身下滚烫的地缝！抠出一块边缘带尖儿的、巴掌大的暗紫色晶石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个僵住的兵！
嗖！
晶石片像飞镖，准准地扎进兵头盔的猩红电子眼！
噗嗤！
镜片应声粉碎！碎片深深扎进里面的感光零件！
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从破眼眶里喷出来！兵的电子眼彻底瞎了！它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能量枪漫无目的地乱扫，在废墟里“砰砰”炸开花！
林薇强忍着疼，连滚带爬地扑到旁边一块巨大的晶化石头后头！她蜷在掩体后面，大口喘气，每喘一下都带着血腥味。她看着那个没了“眼睛”、在原地发疯的机械兵，又看向晶壁深处——刚才那股微弱的精神信号……是弟弟残留的魂儿在帮她？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得活着！去北极！去那个坐标！
她扯下破烂衣襟，死死勒住肚子上的大口子。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废墟，最后落在那第一个被她弄报废的铁疙瘩兵身上。它腰上挂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像是便携的充电宝？
林薇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需要补给，需要家伙。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疼，像条潜行的野狗，悄无声息地爬向那堆废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