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被层叠的群山温柔地吸纳、消解。飞机平稳降落在黔贵省腹地的机场,葛培和迪丽热巴戴着帽子和口罩,如同最普通的旅客,低调地汇入人流。没有前呼后拥的团队,没有闪烁不停的镜头,只有属于两个人的、来之不易的共同假期。
租来的越野车驶离机场,一头扎进黔贵高原的怀抱。车窗外的风景如同徐徐展开的壮丽画卷。奇崛险峻的喀斯特峰林拔地而起,姿态万千,在薄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仿佛沉默的巨人守卫着这片土地。山间是依山就势、如天梯般盘旋而上的层层梯田,在初夏的阳光下泛着新绿的柔光,折射出人类与自然共生的智慧。偶尔路过依山而建的村寨,吊脚楼错落有致,穿着色彩斑斓民族服饰的妇人在溪边浣衣,孩子们在石板路上追逐嬉戏,浓郁的苗族、布依族风情扑面而来。
热巴的脸颊贴在微凉的车窗上,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新奇与惊叹。这里的山,这里的田,这里的人,都与她熟悉的都市或西北的辽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原始、质朴又充满生命力的野性美。
好漂亮…… 她轻声感叹,目光贪婪地捕捉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感觉空气都带着甜味。
驾驶座上的葛培,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进入被称为星区的七星关区地界时,他周身那股在陌生环境里习惯性的沉静似乎悄然褪去,一种近乎雀跃的熟悉感流露出来。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不再是惜字如金的解说,而是带着主人般的自豪与热情。
看那边, 他指着远处一座云雾缭绕、山势奇崛的高峰,那是拱拢坪,森林覆盖率极高,是天然氧吧。 车子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坝子展现在眼前,城镇的轮廓清晰可见。这就是七星关区了,我长大的地方。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植于血脉的归属感。车子继续向山区深处行驶,他侧过头,对热巴说,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晚上我们去阿西里西韭菜坪,那里是贵州的屋脊之一。运气好的话,能看到真正的手可摘星辰。
傍晚时分,车子抵达了葛培提前精心挑选的民宿。民宿坐落在半山腰,隐秘性极佳,主体建筑是经过现代化改造的黔北民居风格,保留了青瓦石墙的质朴,又兼具了舒适与格调。最令人惊喜的是,民宿顶层拥有一个宽阔的露天观星台,视野毫无遮挡,正对着莽莽群山和即将被夜幕笼罩的天空。
稍作安顿,洗去一路风尘,葛培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热巴去感受当地的市井烟火气。他们来到七星关城区一个热闹的夜市。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混合的、极具冲击力的香气。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尝尝这个,毕节烙锅。 葛培熟门熟路地带她在一个摊位前坐下。老板麻利地在特制的砂烙锅上刷油,将土豆片、臭豆腐、五花肉、魔芋豆腐等食材铺上去,滋滋作响,香气西溢。热巴看着这新奇的做法,眼睛亮亮的。葛培又去旁边端来两碗热气腾腾、飘着红油的羊肉粉。还有这个,水城羊肉粉,毕节这边的也很地道,汤鲜肉嫩。
热巴吃得鼻尖冒汗,大呼过瘾。但当葛培将一小碟切碎的、拌着糊辣椒和香料的折耳根推到她面前时,她好奇地凑近闻了闻,那股浓烈独特的腥辛气息瞬间让她皱起了小脸,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这…这是什么味道?好冲……, 她一脸抗拒。
葛培被她皱成包子似的表情逗乐了,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尝尝嘛,就一小口,我们黔贵的灵魂调味,凉拌菜的灵魂。试试看,说不定就爱上了?
在他的怂恿和期待的目光下,热巴鼓起勇气,用筷子尖沾了一点点碎末,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下一秒,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眉头紧锁,眼睛瞪圆,仿佛遭受了味觉的暴击!她猛地抓起旁边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才缓过气来,控诉地看着笑得肩膀都在抖的葛培:葛培!你故意的!这味道…太奇怪了!
葛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嘈杂的夜市里格外清晰,引得旁边几桌食客都好奇地看过来。看着热巴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只觉得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刻都要生动可爱。
夜色渐浓,山间的风带上了明显的凉意。两人裹着民宿提供的厚实羊毛毯子,相携登上顶层的观星台。西周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山林的松涛声和偶尔几声虫鸣。城市的灯火被群山阻隔,脚下是沉睡的村庄剪影,头顶是深邃得如同天鹅绒般的巨大天幕,点缀着疏朗的几颗星子,预告着即将到来的盛宴。
他们并肩坐在柔软的户外躺椅上,仰望着天空。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当最后一丝天光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之下,真正的奇迹降临了。
仿佛有谁在天幕上撒下了一把碎钻,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无数璀璨的星辰骤然亮起,密密麻麻,争相闪耀!它们不再是都市夜空里那几颗稀疏、黯淡的孤星,而是汇成了汹涌澎湃的光之河流!一条浩瀚、清晰、壮丽到令人窒息的银河,如同一条镶嵌着亿万颗钻石的玉带,横跨整个天穹!从东北方的地平线,一首倾泻到西南方的山谷!其光芒之盛,仿佛触手可及!星辉如同实质般洒落下来,将观星台上的两人温柔地笼罩其中,在毯子的绒毛上跳跃,在他们仰起的脸庞上流淌。
热巴完全忘记了呼吸。她仰着头,微张着嘴,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整个宇宙的璀璨光华。那震撼感,比她在任何电影特效里看到的星空都要强烈百倍、千倍!这是一种原始的、宏大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美!一种人类在浩瀚宇宙面前渺小如尘埃,却又因能窥见其壮丽而倍感震撼与荣幸的美!她久久说不出话,只是贪婪地、近乎痴迷地望着这无与伦比的天上街市。
葛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被星辉映亮的侧脸,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孩子般的惊叹。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和满足充盈着他的心。他伸出手臂,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温暖的胸膛。厚实的毯子将两人包裹得更紧。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期待,如同耳语般拂过她的耳畔:
我的星区配得上你的顶配吗?
热巴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动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依旧仰望着那璀璨夺目的银河。星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在她清澈的眼底流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头,将视线从那无垠的星空收回,落回葛培映着星光的深邃眼眸里。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和满足,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她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坚定,如同立下亘古的誓言:
有你在的地方,仰望的每一片星空,都是顶配。
她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葛培的心湖,却激起了滔天的巨浪。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他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将下巴更深地埋进她带着清香的发丝里。
观星台上,万籁俱寂,只有宇宙的心跳在无声地搏动。浩瀚的银河在他们头顶静静流淌,洒下亿万年的光辉。毯子下,两人紧紧相拥,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彼此,以及这片只属于他们的、顶配的星空。星辉为证,山川为凭,这一刻的静谧与永恒,胜过世间所有喧嚣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