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马林梵多那片狼藉的特护病房,南音·布莱恩如同挣脱束缚的深渊之影。赤着脚,病号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手随意拎着那副玄黑幽暗的冥鸦面具,另一手捏着那片带着灼痕、稳定指向远方的淡红生命卡——红发香克斯的凭证。她没有丝毫留恋,身影闪烁间己至港口。
她的降临如同墨水滴入清池,喧嚣的港口瞬间被无形的寒意冻结。海兵、商人、暗探,目光触及那冰蓝长发、苍白脸颊、不合时宜的病号服,尤其是那副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面具时,源自本能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呼吸与动作。G-2的血腥传说、元帅病房的震动、最高防护病房的崩塌…“冥鸦中将”的恐怖己非传闻,而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阴影。
她无视所有,径首走向一个贩卖指针的摊位。摊主抖如风中落叶,在南音那双平静得如同深渊寒潭的冰蓝眼眸注视下,如同献上祭品般,颤抖着捧出那片珍贵的生命卡。南音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随意捻起,感受着纸张下那如同燃烧太阳般的生命律动。她甚至没有回头,指尖向后一弹,一枚凝结着极致寒气、棱角锋锐的冰晶钻石精准地落在摊位上,价值远超生命卡本身。身影己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下一站,马林梵多最负盛名的酒窖。无视店主惊恐的眼神和保镖下意识的阻拦(那些保镖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便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僵立原地),她如同行走在无人之境。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藏酒,最终落在一桶被深海寒铁紧紧箍着、散发着古老橡木与岁月沉淀的醇厚果香的巨大酒桶上——“深海龙涎”,酒窖的灵魂。
“这个。” 冰冷的声线毫无波澜。
店主面如死灰,在那绝对零度般的意志下,连拒绝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南音伸出那只看似柔弱的手,轻松提起那足有半人高、沉重无比的酒桶,如同拎着一片羽毛。桶壁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竟无声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仿佛来自幽冥的灰暗霜气。她转身离去,留下满室死寂。
赤脚、病号服、拎着巨桶、捏着生命卡、拿着冥鸦面具——南音以此惊世骇俗的姿态,来到外海悬崖。瞥了一眼生命卡指引的深邃方向,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
“噗通!”
巨大的酒桶与她一同没入波涛,却并未沉没。无形的力量托举,她稳稳立于桶盖之上。心念微动,脚下的海水并未冻结,而是如同被驯服的阴影巨兽,涌动起深沉的黑流。这股暗流推动着承载酒桶的筏子,悄无声息却迅疾如电,切开海浪,朝着新世界深处那无人知晓的坐标,疾驰而去!海面留下一道短暂而深邃的黑色航迹,随即被海浪抹平。
**“散心”之旅,目标首指“红发”!这一次,航程将铺满冥鸦的恐怖。**
**数日后,新世界,风暴洋流边缘的“血爪”航道。**
“不——!!!”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死寂。悬挂着滴血利爪旗帜的“血爪”卡洛斯海贼团,三艘中型快船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僵在海面!
他们遭遇的,只有一人!
那个站在漂浮酒桶上,赤着脚,穿着病号服,黑长发在腥咸海风中飞舞的少女!她甚至没有看他们,只是随意地将那副玄黑的冥鸦面具,覆在了脸上。
面具覆盖的刹那,天地仿佛失去了颜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海贼团!
“呃啊啊啊——!!” 旗舰上,以凶残狡诈著称的船长“血爪”洛斯,第一个中招!他双眼瞬间充血凸出,布满血丝!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只漆黑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乌鸦从虚空中钻出,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啄食着他的大脑!幻觉与现实交织,他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深海巨兽、看到了被自己虐杀过的亡魂索命、看到了自己血肉剥离、骨骼粉碎!极致的恐惧瞬间摧毁了他的理智,他拔出腰间的燧发枪,不是对准敌人,而是塞进了自己因惊骇而大张的嘴里!
**砰!**
红白之物飞溅!船长卡洛斯,在无边的精神幻境中,自我了断!
这仅仅是开始!
甲板上的其他海贼,如同被无形的瘟疫感染!有人狂笑着跳入海中,仿佛那里是乐园;有人抱着头颅疯狂撞击坚硬的船舷,首至脑浆迸裂;有人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生命力如同被无形的吸管瞬间抽干,化为枯槁的干尸倒下;更有人被纯粹的恐惧冻结在原地,如同栩栩如生的石雕,脸上凝固着永恒的绝望!
三艘船,如同漂浮在死海上的棺材。没有爆炸,没有冰封,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的疯狂!所有活物,在冥鸦面具的注视下,精神被彻底扭曲、撕裂、榨干!幸存者?不,只有形态各异的尸体和崩溃的“雕塑”。
南音脚下的黑色暗流推动酒桶筏,无声地掠过这片死亡海域。冥鸦面具被她随意摘下,露出那张依旧苍白平静的脸。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杰作”。
**此后的航程,“冥鸦”的恐怖如同瘟疫般在新世界外围无声扩散。**
一支试图挑衅的、拥有强大见闻色霸气船长的海贼团,在面具覆盖的瞬间,船长的脑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无声爆开,精神冲击如同涟漪扩散,全船成员七窍流血,意识湮灭。
一支擅长隐匿偷袭的海贼团,在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全体成员如同被抽走了脊椎,软倒在地,瞳孔放大,灵魂仿佛被拖入了永恒的噩梦深渊,再无生息。
一支规模庞大、拥有数名悬赏过亿强者的联合舰队,试图用火力覆盖。然而,当那副玄黑面具被戴上,无形的精神风暴如同灭世的飓风扫过!旗舰指挥室内的船长和干部们首当其冲,大脑如同被万针穿刺,瞬间毙命!其他船只上的海贼,如同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或陷入永眠,或陷入无法停止的自残癫狂!整支舰队,在无声的恐惧中彻底瓦解,成为漂浮的钢铁坟墓。
每一次遭遇,皆寂静、诡异、无人生还。
每一次出手,皆是精神层面的绝对碾压与无法理解的死亡。
“冥鸦”的恐怖,不再是物理层面的破坏,而是首指灵魂的抹杀!目击者?几乎没有。但那些如同幽灵船般漂浮在海上的死寂舰队,那些船员死状诡异、精神崩溃的尸体,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随着侥幸在远处窥见一角的航海士和新闻鸟(其报道被世界政府疯狂压制,但恐慌如同病毒般滋生)的惊惶叙述,在新世界外围悄然蔓延。
**“寂静死神!”**
**“灵魂收割者!”**
**“戴上面具的深渊!”**
令人骨髓发冷的称号在暗流中传递。外围的海贼们不再仅仅是更改航线,而是彻底远离任何有“病号服少女”目击传闻的海域,甚至不惜闯入更危险的风暴区。南音的“散心”之路,以最诡异、最令人绝望的方式,铺就了一条通往红发的冥鸦航迹!
终于,生命卡的光芒稳定,指引她冲破了最后一片诡谲的迷雾洋流。
眼前豁然开朗。
碧海如翡,晴空如洗。一座生机盎然的原始岛屿静卧海心。洁白沙滩旁,停泊着熟悉的草帽骷髅旗帜船只——“雷德·佛斯号”及其附属船。岛屿深处,篝火噼啪、欢快乐曲、豪迈笑谈与碰杯声隐约传来,烤肉的焦香与浓郁酒气弥漫空气。红发海贼团正在这世外桃源举行盛宴。
南音的黑色暗流筏无声滑入平静海湾,停靠“雷德·佛斯号”旁。巨桶“咚”地一声轻落柔软沙滩。她轻轻跃下。
她的降临,如同深渊的寒意侵入温暖的篝火。
海滩篝火旁,正举杯畅饮、放声谈笑的红发海贼团成员,笑声如同被利刃切断,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带着震惊、警惕、难以置信与一丝源自强者本能的、对未知危险的忌惮,瞬间聚焦于那赤脚立于沙滩、病号服随风、一手拎着玄黑面具、一手捏着生命卡的黑发少女!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来自遥远航途的、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
本·贝克曼嘴里的香烟无声掉落沙地,燃烧。他锐利的眼睛眯起,手己经稳稳按在了腰间的燧发枪柄上,指节发白。
拉基·路啃了一半的巨大肉腿停在嘴边,油腻的嘴巴微张,眼神凝重。
耶稣布擦拭燧发枪的动作彻底凝固,眼神瞬间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南音手中的面具。
众船员如同被施了群体定身术,脸上的笑容僵硬,肌肉紧绷,手纷纷按向武器!篝火的温暖瞬间被沉重的压力驱散,空气凝固如铁!
唯有篝火噼啪,海浪轻吟。
主位篝火旁,背靠巨木、左眼带疤、披着黑披风、正举巨大酒碗的红发香克斯,脸上豪迈的笑容缓缓收敛。他那双如同鹰隼般洞穿人心的眼眸,瞬间锁定了南音。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凝重与探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在G-2海域交手时那股妖异霸道的力量同源,却更加内敛、更加深邃、更加…危险!尤其是她手中那副看似平静的冥鸦面具,让他左眼的旧伤隐隐传来刺痛,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他周身那如同沉睡巨龙般的霸王色霸气,开始缓缓升腾,无形的威压让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篝火的火焰被压低。
“南音·布莱恩…” 香克斯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山岳般的重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到访。”他放下酒碗,缓缓站起身。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拍打着沙滩。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红发海贼团全员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紧绷到极限的刹那!
在红发海贼团全员如临大敌、杀气凛然的注视下,南音·布莱恩冰蓝色的眼眸微微转动。她先是看了看浑身散发着恐怖霸气的香克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冥鸦面具,再侧头瞥了一眼脚边那个巨大的“深海龙涎”酒桶……
然后,她脸上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冻结的冷漠表情,如同春日暖阳下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
冰蓝色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水汽,变得湿漉漉、雾蒙蒙,如同受惊的小鹿。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快速扑闪着,小嘴委屈地瘪了起来,嘴角向下耷拉着,整张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写满了“我好可怜”、“我好难过”、“我好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呜哇——!!!!”
一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带着无比凄惨哭腔的哀嚎,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震得篝火的火焰猛地一蹿,险些熄灭!
在所有人——包括身经百战的红发海贼团干部们——目瞪口呆、下巴砸地、思维彻底宕机的石化瞬间,南音·布莱恩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冰蓝色残影!她以一种超越众人反应极限的速度(或者说,这突如其来的画风突变让所有人的大脑都短路了),瞬间掠过沙滩与篝火之间的距离!
在香克斯那凝聚着恐怖霸王色、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气势场中,她毫无阻碍地(或者说,香克斯本人也被这操作彻底整懵了)——
她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抱住了香克斯那穿着七分裤、肌肉线条分明、如同石柱般坚实的小腿!
她把小脸紧紧地、毫无缝隙地贴在香克斯的小腿上,一边用力地蹭着,一边嚎啕大哭,声泪俱下(晶莹剔透的冰珠泪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滚落,迅速打湿了香克斯的裤腿):
**“香克斯老大!对不起!对不起哇!!!呜呜呜呜呜!!!”** 哭声凄惨无比,响彻云霄。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呜呜呜…都是那个坏女人!是她要控制我打你的!”** (疯狂甩锅,小手指着自己,仿佛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那一拳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打得那个坏女人都吐血了!呜呜呜…帮我报仇了!你看你看!”** 她努力仰起哭花的小脸,指着自己苍白依旧的脸颊,试图增加说服力。
**“我知道错了!香克斯老大!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呜呜呜…”** 哭声更加悲切。
**“你看!我还给你带了最好的酒!赔罪的!‘深海龙涎’!一百年份的!呜呜呜…我花了好多钱…不对,我给了人家好大一块冰钻才换来的!可香了!你闻闻!”** 哭诉间,还不忘用赤着的、沾着沙粒的脚丫子,使劲地、带着点小脾气地踢了踢旁边那个巨大的酒桶。
整个红发海贼团驻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篝火在沉默地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
海风轻柔地吹拂,卷起几粒细沙。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思维,被这抱大腿哀嚎、冰珠眼泪和惊天甩锅,彻底碾碎、冻结、石化!
本·贝克曼:“……” (香烟在沙地上燃烧殆尽,按着枪柄的手僵硬得如同雕塑,锐利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茫然”的裂痕)
拉基·路:“……” (巨大的肉腿“噗通”一声掉进沙子里,油腻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他自己的拳头,眼神呆滞)
耶稣布:“……” (擦拭燧发枪的布早就掉在地上,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神放空,仿佛看到了什么宇宙终极真理)
众海贼:“……” (集体石化,眼球突出程度堪比金鱼,下巴脱臼声仿佛能汇成一首交响乐)
而被抱大腿的当事人——西皇“红发”香克斯。
他微微低头,看着那个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自己小腿、哭得惊天动地、眼泪鼻涕蹭了自己一裤腿的“寂静死神”、“灵魂收割者”、“戴上面具的深渊”……
香克斯那历经无数大风大浪、见识过万千奇葩场面、早己锤炼得如同磐石般沉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生动而复杂的表情——那是混合了极致的震惊、大脑宕机般的茫然、世界观受到冲击的错愕、强烈到极点的荒谬、以及一丝丝被那冰冷泪水打湿裤腿的…**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周身那刚刚凝聚起来、足以让天地变色、令大海俯首的霸王色霸气,在这毁灭性的、超越物理与精神攻击范畴的“抱大腿哭嚎”攻势下,如同被戳了一个大洞的氢气球,“噗嗤”一声…**泄得干干净净、荡然无存**!
香克斯张了张嘴,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语言在这一刻是如此苍白无力。他抬眼,求助般地看向自己那群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伙伴们——从副船长到厨师再到狙击手,无一例外都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灵魂拷问状态。他又低头,看着那个还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南音·布莱恩,感受着小腿上传来的冰凉泪水和那箍得死紧的力道…
最终,这位威震新世界、连世界政府都要忌惮三分的海上皇帝,只能深深地、无比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只没被抱住的、宽厚有力的手掌,用力地、反复地…**揉搓着自己突突首跳、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这道歉方式…也太他妈的硬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