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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顶灯在陈默头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日光灯管投下的惨白光晕里，漂浮的粉笔灰如同他混沌的思绪般杂乱无章。
苏梦瑶转身回座时，雪纺裙摆扫过前排课桌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
方才林小薇的尖酸嘲讽、陈少杰轻蔑的嗤笑，此刻与系统冰冷的提示音「10000元基础奖励」「惩罚机制」交织缠绕，在他视网膜上投下猩红的倒计时。
"默哥？"李阳光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愧疚，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方才还起哄的舍友们此刻纷纷低下头，张显阳胡乱翻着课本，纸张被翻得哗哗作响；赵紫峰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凌乱的弧线，墨迹晕染成扭曲的图案；刘浩然则假装专注地整理书包，拉链开合的声音断断续续。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猎物，在李阳光的搀扶下机械地坐回座位，膝盖撞在桌腿上的刺痛都无法驱散他内心翻涌的恐惧。
"穷鬼就该有穷鬼的自觉。"陈少杰故意拉长语调，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映得他脸上的嘲讽愈发刺眼，"非要在天鹅面前开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他殷勤地将一杯星巴克推到苏梦瑶面前，塑料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晕开，宛如陈默破碎一地的尊严。
林小薇捂着嘴发出尖锐的嗤笑："就是，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够了。"苏梦瑶突然皱眉，声音清冷如冰，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与陈少杰拉开距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都是同学，没必要这样。"
这句话落在陈默耳中，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自尊上又狠狠剜了一刀——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需要被怜悯的可怜虫。
讲台上传来老师翻书的哗哗声，课程正式开始。
粉笔敲击黑板的哒哒声、后排同学压抑的窃窃私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陈默死死盯着苏梦瑶发顶的珍珠发卡，那抹白色在阳光下晃得他眼睛生疼，而他的思绪早己飘远，在系统规则的迷宫里疯狂打转。
基础10000元，若触发社死事件加成500%......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50000元，足够支付妹妹半年的化疗费用！
可紧随而来的画面却让他如坠冰窖：自己站在教室中央，在众人的哄笑与指指点点中说出告白的话语；苏梦瑶嫌恶的表情、陈少杰张狂的大笑、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嘲讽......这些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让他的手脚泛起阵阵寒意。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牙形的血痕在皮肤上蔓延，血珠渗出指缝，悄然洇湿了课本。
想起平日里和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结巴，甚至给女顾客打电话确认订单时都要反复组织语言，此刻却要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说出"我喜欢你"，这简首比让他徒手攀爬悬崖还要艰难。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自己开口的瞬间，教室里爆发的哄笑会如何将他淹没，以后走在校园里，所有人都会对他指指点点，他将成为全校的笑柄，尊严被踩在脚下碾碎。
"叮——检测到宿主动摇倾向。"系统机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惊得陈默身体剧烈颤抖，如同被电流击中，"特别提醒：任务期内三次表白失败，最终返现将达1000万元。
每次失败均可叠加痛苦加成，结算后根据挫折指数发放「挫折点」，可用于兑换商城解锁技能、物品。"
1000万元！这个数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陈默的意识里轰然炸开。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那些不敢触碰的渴望：妹妹戴着粉色蝴蝶结，在阳光下欢快地奔跑；父亲终于能摘下那顶磨破的草帽，坐在干净明亮的屋子里安心喝茶；自己撕掉破旧的外卖员制服，堂堂正正地走进写字楼......
这些画面与现实中妹妹苍白的病容、父亲布满老茧的双手不断重叠，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燃烧。
"只要豁出去这一次......"他在心里反复默念，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领。
手指无意识地着课本边缘，纸张被揉出深深的褶皱，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老师合上书页："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
前排几个同学举手问了关于金融衍生品的问题，陈默却恍若未闻，仍在与内心的恐惧做着最后的博弈。
他的目光时而紧盯着苏梦瑶的背影，时而又慌乱地移开，喉咙干涩得发疼，手心的汗水将课本浸得发皱。
"老师，我有个问题。"苏梦瑶优雅地举起手，声音清脆如银铃，"现在大学生毕业即失业，您认为这是经济结构出了问题，还是就业市场的畸形？"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梦瑶身上。
老师推了推眼镜，沉吟片刻才开口："这是个很深刻的问题......"陈默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模拟着表白的场景，每一次设想都以失败和羞辱告终，可1000万的诱惑又像磁石般牢牢吸引着他，让他在退缩与前进之间痛苦地徘徊。
掌声响起时，陈默还在纠结该如何开口。李阳光愧疚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默哥......"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却如同一道闪电，将陈默从混乱的思绪中劈醒。
他误以为是另一个懦弱的自己在阻止他，所有的恐惧、不甘与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猛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声音沙哑却无比响亮："苏梦瑶，我喜欢你！"
整个教室瞬间陷入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梦瑶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凝固，脖颈处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老师举在空中的手停住，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陈少杰手中的星巴克"啪嗒"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河，如同陈默此刻无法挽回的命运。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将陈默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