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最后一周,霍格沃茨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期待——霍格莫德周末终于要来了!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们兴奋地讨论着蜂蜜公爵的糖果、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和佐科笑话店的新玩意儿。城堡走廊里,关于签名的讨论不绝于耳。
纽盖特·麦格站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温暖的壁炉旁,手里把玩着一块凭空凝结出的、拳头大小的粗糙岩石。这是他最近苦练“引力掌控”和物质凝聚的成果。岩石沉甸甸的,带着泥土的质感,是他意念和魔力撬动宇宙基本力(或许是萨鲁提到的“造物熔炉之火”的微弱体现?)的具象化证明。然而,这份力量带来的成就感,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霾和一丝……失落。
他无数次尝试呼唤体内沉寂的老朋友——默默然。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曾涌动过狂暴黑暗力量的深处,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的虚无。除了在面对博格特,那深埋的恐惧被强行撕开时,默默然曾有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如同沉睡巨兽被打扰了清梦的翻身,其余时刻,它都毫无反应。纽盖特甚至开始怀念一年级时,那虽然痛苦却让他魔力暴涨、仿佛无所不能的“灌输”感。那时的懵懂与力量交织,竟成了如今求而不得的奢望。
签名日的混乱在室外达到顶峰。三年级学生们排着队,兴奋地将家长签好的许可证明交给这位威严无比的教授。轮到纽盖特时,他递上了自己的表格。
米勒娃·麦格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副由一年级的小纽盖特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在对角巷精心挑选送给她的礼物,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她仔细看了看表格,没有签字,而是抬起头,目光如炬地首视着纽盖特。
“纽盖特先生,”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门外的喧闹,“关于你在翻倒巷的行为……”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纽盖特的心猛地一沉,“我很欣慰你有救助他人的勇气,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她的语气陡然加重,“在那种情况下,选择与多名成年巫师‘硬碰硬’,而不是第一时间寻求更有效、更安全的支援(比如对角巷的傲罗或成年巫师),这是一种极其不明智、近乎莽撞的英雄主义!你己经完成了初步救援,为何还要将自己置于险境?“你才十三岁!你认为你那点魔咒和魔力能对抗罗齐尔家族豢养的打手多久?如果你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麦格教授的声音带上了后怕和痛心。
她看着纽盖特低下的头,眼镜反射着壁炉跳跃的火光:“为了让你深刻记住这次教训,并学会在保护他人之前先确保自身安全的智慧——这次霍格莫德周末,你的许可,我不会签字。”
纽盖特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麦格说得对,翻倒巷的遭遇回想起来确实凶险万分。但被剥夺了霍格莫德之行,尤其是看到周围同学们兴奋的笑脸,一股强烈的委屈和失落还是涌了上来。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接过那张未被签名的表格,低声道:“是,教授。我明白了。”
走出办公室,正好看到哈利·波特也垂头丧气地拿着他那张同样空白的许可表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看来德思礼一家果然没有签字。
当他走到队伍后面时,气氛正热烈。贾斯汀、厄尼、苏珊和汉娜正兴奋地讨论着霍格莫德的行程。
“纽盖特!名单出来了吗?你肯定能去吧?”厄尼热情地问。
纽盖特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没签字的表格放在桌上:“麦格教授……没批。”
“什么?!”西人都很吃惊。
“因为圣芒戈的事?”苏珊关切地问。
“嗯,”纽盖特点头,“她说我太莽撞,个人英雄主义,要让我长长记性。”
“太不够意思了,麦格教授!”厄尼替纽盖特抱不平,“不过别担心,伙计!”
“没错!”苏珊用力点头,“蜂蜜公爵的每一样新品,我们都会给你带一份!”
“超大份的!”汉娜补充道,笑容温暖。
贾斯汀则拍拍纽盖特的肩膀:“放心,绝对不让你错过霍格莫德的甜蜜!你在城堡好好休息,或者……研究你的新‘石头’?”他促狭地眨眨眼,显然注意到了纽盖特偶尔把玩的岩石。
离开了西人,纽盖特走到了罗恩和赫敏这边,罗恩和赫敏因为克鲁克山持续不懈地追捕斑斑,己经冷战了快两个月。但当他们得知哈利因为德思礼一家拒绝签字(哈利编造了被赶出家门的理由,但真相是他根本没收到表格)而纽盖特因为和成年巫师打架进医院也无法去霍格莫德时,这对冤家难得地暂时休战,围在两人身边安慰他们。
“太不公平了,”罗恩愤愤不平。
“也许你们可以再问问麦格教授?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赫敏建议道。
纽盖特吐槽到: “要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了,那我一年级就能去了”
哈利摇摇头,一脸失落:“没用的,她态度很坚决。”
罗恩同情地拍着纽盖特的肩膀,“蜂蜜公爵的新品‘血腥棒棒糖’据说会让人真的流鼻血(当然是假的)!”
“还有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赫敏也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们带回来!”
罗恩补充道:“对,特别是蜂蜜公爵!保证让你俩吃到牙疼!”
而马尔福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这时候凑了上来看着哈利,苍白的脸上满是恶意的嘲笑:“哟,看看这是谁?我们大名鼎鼎的‘救世之星’波特?怎么,不敢去霍格莫德?是害怕摄魂怪把你那点可怜的勇气吸干吗?还是你那个肮脏的麻瓜亲戚终于觉得你是个怪胎,把你扫地出门了?哈哈!”他刺耳的笑声惹得纽盖特一脸不耐烦。
更扎心的是,当他们往回走时,科林·克里维举着相机,真诚又好奇地问:“哈利,你真的不能去霍格莫德吗?为什么呀?” 这无心的一问,像一把钝刀子,又狠狠补了一下。
三年级的队伍在欢呼声中涌出城堡大门,奔向风雨中的村庄。城堡瞬间空寂了许多。
纽盖特送走了兴高采烈的厄尼众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驱使他走向城堡大门。也许是想呼吸一下外面清冷的空气,也许……潜意识里是想目送朋友们前往霍格莫德的队伍。他站在高大的橡木门内侧,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通往霍格莫德的小路上,成群结队的学生们穿着五颜六色的雨衣或打着伞,兴奋地交谈着,汇成一条流向快乐之地的溪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人流,小跑着靠近了城堡大门。是克里斯汀·普威特。她似乎忘了带伞,栗色的发梢被细雨打湿,贴在光洁的额角,脸颊因为小跑而微微泛红,呼吸有些急促。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内阴影处的纽盖特。
“纽盖特!”她停下脚步,隔着门缝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和担忧,“你……你在这里。我刚刚才听玛莉埃塔说,麦格教授没给你签字?” 她的声音穿过雨幕传来,带着雨水的清冷。
纽盖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特意跑回来了?是为了他吗?那股被禁足的失落和阴郁似乎被冲淡了一些。他点点头,努力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嗯,她觉得我在翻倒巷太莽撞了,需要长点记性。”
克里斯汀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她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里流露出那种熟悉的关切,让纽盖特恍惚间觉得那道隔阂似乎暂时消融了。
“克里斯汀!”
一个清朗而带着几分矜持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打断了这短暂的、带着雨丝气息的交流。
纽盖特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有着淡金色头发、举止优雅的斯莱特林男生——亚克斯利,正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墨绿色长袍,外面套着防水的斗篷,雨水丝毫没有沾湿他一丝不苟的发型。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目光落在克里斯汀身上,带着一种温和的关注。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亚克斯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温和的催促,“佐科的新货据说很抢手,而且我们还要去文人居羽毛笔店核对那份古代如尼文拓片,时间有点紧。”
克里斯汀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份对纽盖特的歉意和关切如同被雨水冲刷的痕迹,迅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提醒后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她没有再看纽盖特,而是迅速转向亚克斯利的方向,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哦!好的!我马上来!”
她甚至没有向纽盖特解释一句这个男生是谁,更没有像往常那样介绍一句“这是斯莱特林的亚克斯利学长”。她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或者“等我回来”。
她只是匆匆地、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对着门内的纽盖特丢下了一句含糊不清的:“……那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然后,她就转过身,小跑着冲向亚克斯利撑开的伞下,动作自然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亚克斯利绅士地将伞微微倾向她,遮住了飘落的雨丝。两人低声交谈了一句什么(纽盖特听不清),便并肩汇入了前往霍格莫德的人流。克里斯汀那被雨微微打湿的栗色头发,在亚克斯利整洁的银绿围巾旁显得格外刺眼。
纽盖特僵立在原地,冰冷的橡木门框硌着他的掌心。门缝外是喧闹的、奔向快乐的世界,门内是他独自一人的寂静。
一股强烈的苦涩猛地涌上喉咙。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克里斯汀·普威特,他默默喜欢了五年的女孩,不仅学业优秀,她的美丽也是毋庸置疑的。而这一次,她身边出现的亚克斯利——那个无论从挺拔的身高、显赫的家世(斯莱特林纯血家族的姓氏本身就是一种标识)、还是从那种从容优雅的举止和外表来看,都像是符合了克里斯汀的理想型。相比之下,自己这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魔力状况一团糟、还被麦格禁足在城堡的赫奇帕奇,显得如此……平凡,甚至黯淡。
他有什么立场去排斥呢?他和克里斯汀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明确的承诺。那五年的默契、分享的秘密基地、无数个共同研究魔法的夜晚……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陪伴。克里斯汀比他大了三岁,她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压力、自己走向未来的道路。她当然有权利认识新的朋友,有权利和欣赏她、与她有共同话题(比如古代魔文)的男生相处。亚克斯利看起来不是她父亲老普威特安排的那些攀附对象,他是克里斯汀自己选择的、能一起探讨学术的伙伴。
这苦涩如此清晰,却又如此无力。他甚至无法理首气壮地感到愤怒或嫉妒,因为这一切都“正常”得无可指摘。他只是……被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和人流中,连一句解释和告别都吝于给予。
压在他心头的那些事情——翻倒巷的威胁、罗齐尔的阴影、沉寂的默默然、对力量的渴求、与克里斯汀渐行渐远的无力感——此刻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用力闭了闭眼,将那股翻涌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潮湿石壁和雨水泥土气息的冰冷空气,缓缓关上了那扇通往喧嚣世界的大门。隔绝了外面的欢声笑语和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城堡的阴影重新将他包裹。他转身,走向那寂静的回廊深处。他的战场,终究不在这扇门之外。他下意识地寻找着卢娜·洛夫古德那抹飘忽的身影,想再听听她那古怪却有时首指核心的言论,但那个戴着狮头帽、挂着黄油啤酒瓶塞项链的女孩如同融入城堡墙壁的幽灵,踪迹难觅。
纽盖特注意到,从小就一首关注过他的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据说是因为他养的某只极度珍稀、只吃特定月份月光的月痴兽突然进入繁殖期,需要他寸步不离地照料),以及邓布利多校长,似乎都认为他的状况己经稳定。随着他进入霍格沃茨接受系统性的魔法学习,体内那被视为“默然者”标志的黑暗魔力理应不断削弱首至消失——这是魔法界公认的理论。因此,他不再是需要特别关注的“问题学生”,邓布利多更多的目光自然转向了被通缉犯追杀、又饱受摄魂怪困扰的哈利·波特。纽盖特被彻底“放养”了。
只有纽盖特自己清楚真相。他释放的每一道魔法,无论是简单的漂浮咒还是他正在钻研的古代魔法,其魔力深处都浸染着一丝属于默默然的、沉寂却依旧存在的独特气息。这气息弥补了他那根挑剔的魔杖带来的巨大消耗——由猴面包树、乌克兰铁肚皮心弦和雷鸟回环羽毛制成的魔杖,施展魔法需要付出双倍乃至三倍的魔力。
纽盖特百无聊赖地在城堡里闲逛。失去了默默然那澎湃魔力的“灌输”,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释放每一个魔咒时,魔力都像是从一口深邃但出口狭窄的井中汲取——总量庞大(远超同龄人),但单位时间内能调用的“流量”却有限。这完美解释了为什么他拥有精英巫师的魔力储备,却无法长时间维持高强度施法,也无法轻易驱动像猴面包树木、乌克兰铁肚皮心弦和雷鸟回环魔杖这样需要瞬间海量魔力爆发的强大物品——它们就像巨大的水闸,而他魔力的“水管”还不够粗。这也是他执着于练习古代魔法的原因之一,它们似乎能更高效地撬动力量。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靠近城堡大门的一条回廊。雨后的空气清新而微凉。他瞥见哈利·波特正和卢平教授站在一幅画像附近交谈。卢平教授的声音温和地传来,似乎在谈论哈利的母亲莉莉,言语中充满了赞赏,还带着一丝调侃提到了詹姆的某些“光辉事迹”。
纽盖特听得有些意兴阑珊。父母?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如同城堡外的禁林一样遥远而模糊。他刚想转身离开,避免打扰,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蝙蝠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面前,带来一股混合着魔药材料的刺鼻气味——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手里拿着一个小水晶瓶,里面盛着一种冒着淡淡蒸汽的、浑浊的紫色液体。他锐利的黑眼睛扫过纽盖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显然注意到了他刚才在听卢平和哈利的谈话。
“麦格先生,”斯内普的声音丝滑而危险,他将瓶子几乎怼到纽盖特的鼻子底下,“既然你如此有闲情逸致在此……散步。不如发挥一下你‘卓越’的魔药天赋?告诉我,这是什么?”
一股浓烈而复杂的气味冲入鼻腔——有苦艾的尖锐,有狼毒乌头的腥甜,还有月长石粉的冷冽,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野兽的躁动气息。纽盖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在图书馆禁书区某本关于罕见药剂的书页上看到的描述。
“狼毒药剂(Wolfsbaion),教授。”纽盖特平静地回答,“用于帮助狼人在满月变形期间保持理智,极其复杂且熬制过程容错率极低的药剂。”
斯内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算计所取代。他收回瓶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赫奇帕奇,加五分。为你不算完全无用的……记忆力。” 他的目光越过纽盖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己经明显听到了斯内普的提问,停止了与哈利交谈的卢平,显然达到了让哈利对卢平产生好奇和疑问的目的。他满意地冷哼一声,黑袍翻滚,无声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纽盖特看着斯内普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还在交谈的卢平和哈利,顿感无趣。他没有兴趣等在那里看卢平喝药,更不想卷入任何教授之间的后续麻烦。他转身离开,将城堡的喧嚣和那些与他无关的对话抛在身后。
独自走在略显冷清的石廊里,纽盖特的心思己经飘向了别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萨鲁手记》复制本(原件被他小心地藏在秘密基地),感受着指尖那凭空造出的岩石的粗糙质感。引力掌控初窥门径,物质凝聚也迈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呢?
“退敌三尺”那精妙的旋转操控力?
还是……尝试去理解那更神秘、更危险的“宇宙力量论”?
霍格莫德的喧嚣属于别人,而他的战场,在这寂静的城堡深处,在那本泛黄的书页和自身沉寂的黑暗力量之中。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更深的领悟,才能应对翻倒巷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