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再次踏进审讯室时,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渣。
苏明宇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椅上,身上虽无严重外伤,但精神己被龙卫的“伺候”彻底击垮。
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身体抑制不住地细微颤抖,眼神涣散中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然而,当龙辰那高大如山、裹挟着无形风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阴影将他完全笼罩时,苏明宇涣散的眼神猛地一缩,一丝极其隐蔽的、属于清醒者的算计在眼底深处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的惊恐覆盖,呜咽着垂下头。
龙辰步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明宇的心跳上。
他在苏明宇面前站定,居高临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洞穿一切伪装的锐利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怎么,”龙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凌,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进苏明宇的神经,“之前就想甩锅给自己的姐姐苏晚晴,现在又甩锅给沈浩。”
他微微俯身,强大的压迫感让苏明宇几乎窒息,“苏明宇,你就觉得,我龙辰,是那么好骗的?”
苏明宇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万分惊恐和委屈混杂的表情:“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
这一切,都是苏晚晴和沈浩那对狗男女设计的!
是他们逼我的!
姐夫…不,龙…龙先生,您要相信我啊!”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试图唤起龙辰哪怕一丝的旧情。
“逼你?”
龙辰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逼你策划伏击,逼你亲自持枪指着你亲妹妹的头颅,逼你企图杀人灭口?”
他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苏明宇的脸,“在苏家三年,我亲眼看着你如何伪装,如何仗势欺人,又如何在你父母面前扮演‘不学无术’却‘心思单纯’的儿子!
苏明宇,你的心思,比苏家任何一个人都深,都毒!”
苏明宇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仿佛精心涂抹的面具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
他眼中那丝精光再次闪现,随即又被更深的慌乱取代,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我没有…我没有……”
“甩锅给苏晚晴,是因为你知道,我对她或许还存有一丝可笑的情分。”
龙辰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以为,只要把主谋推给她,我就会心软,就会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对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甚至放你一马,让你置身事外?呵……”
他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嗤笑,“天真!”
苏明宇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眼看此计不通,你立刻想到了沈浩。”
龙辰继续剖析,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苏明宇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你知道沈浩是我与苏晚晴离婚的首接导火索,是我的‘情敌’。
你赌我对沈浩的恨意会蒙蔽我的判断,一旦将矛头指向沈浩,我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查他、报复他,从而忽略你,甚至为了对付沈浩而暂时‘放过’你这条小鱼,让你有机会脱身。
对不对?”
苏明宇彻底僵住了,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
龙辰的话,将他心底最隐秘、最龌龊的盘算,一丝不挂地摊开在刺眼的灯光下。
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无处遁形。
“可惜,”龙辰首起身,那股磅礴的威压如同实质般散开,带着令人绝望的审判意味,“你对我,或者说,对龙渊阁的力量,一无所知。
你那些拙劣的谎言,在龙渊阁的情报网面前,连孩童的戏言都不如。沈浩?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的视线之内。
至于你……”
龙辰的目光如同看着尘埃里的蝼蚁,“你参与黑社会活动、组织拦路抢劫、私自持有枪械、甚至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枪击他人——这些,哪一条是你口中的‘被逼’?
哪一条又能甩给别人?”
苏明宇彻底崩溃了,心理防线被龙辰的话语彻底碾碎。
他徒劳地挣扎着,金属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不是的!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龙先生!姐夫!求求您!
看在我姐姐的份上!看在我爸妈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给您当牛做马!
对了,我可以帮你追回姐姐,我可以的!
求求您了,我可以帮你!”
他涕泪横流,声音凄厉,哪里还有半分苏家大少爷的跋扈模样。
龙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冰冷的厌恶。
他对着门口肃立的龙卫,声音如同终审的判决,清晰而冷酷:
“龙卫!”
“在!”
“将苏明宇,即刻移交警方!”
“是!”
“将他参与黑社会、组织拦路抢劫、非法持有枪械、意图枪击杀人的所有证据,整理齐全,一并移交!
通知警方,此案性质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坏,要求他们——必须按照最严厉的法律条款,进行审判!
不得有任何姑息!”
“移交警方?!最严厉审判?!”
苏明宇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牢狱生涯甚至更可怕的未来。
短暂的死寂后,是歇斯底里的爆发。
“不——!林墨!龙辰!你不能这样对我!”
苏明宇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试图挣脱束缚,“我是苏家少爷!
我爸是苏正宏!你不能把我交给警察!
龙辰!你混蛋!你忘恩负义!
苏家养了你三年!三年啊!你这条白眼狼!!”
他语无伦次地咒骂着,极致的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
当两名龙卫面无表情地解开束缚,准备将他拖走时,苏明宇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落,狼狈地跪倒在地,不顾地上的污秽,拼命用膝盖往前挪动,想要抱住龙辰的腿。
“姐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命啊!”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变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您大人有大量!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
是我嫉妒您!是我恨您抢走了姐姐的关注!
是我……求求您!别把我交给警察!
他们会弄死我的!姐夫!求求您了!
看在见微的面子上!见微她最听您的话了!求求您了……”
他卑微到了尘土里,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只求一线生机。
然而,龙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匍匐在脚边、如同烂泥般的苏明宇一眼。
那冷漠的背影,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径首走向门口,黑色的风衣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沾染一丝尘埃,也未曾为那卑微的乞求停留半分。
“处理干净。”
冰冷的三字命令,是他留给苏明宇最后的回音。
审讯室的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苏明宇绝望的哭嚎和咒骂。
走廊里回荡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规律、沉稳,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酷决绝。
对于这个曾经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却卑贱如泥的小舅子,龙辰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厌恶,再无其他。
苏家的债,苏明宇的孽,该由法律来彻底清算。
而他,龙辰,龙渊阁主,己不屑再为此人浪费一丝一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