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洺初奋笔疾书,头也不抬,江至临把自己余留下来的作业完成后,将书本装进书包里,抬头打量女孩小小的房间。
房间很小,但很温馨。一张不大的软床,一个木质衣柜,几个堆叠在角落的箱子,箱子上面还有装不下的书,书桌旁边立着不大却精致的书架,架子上堆满各种各样的书籍,名著、小说、漫画,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塞在书架最顶层的有一部很显眼的厚书,看起来像是一本相册。
许洺初着实是写累了,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瞥见江至临的动作,随意地说了一嘴,甚不在意。
“书架上的书你都可以看,随便拿。”
江至临听见她这样说了,低头看一眼又埋头苦干的许洺初,犹豫了几秒,抬手想把那本相册抽下来。书架很矮,他只是稍稍一首身,就够到了书脊。
轻轻地,他翻开了这本相册。相册很大,密密麻麻装满了许许多多的照片。从女孩的出生、满月至上幼儿园小学初中,甚至还有高中与他们的合照。而相册的后一部分却是女孩从学习舞蹈到上台表演的照片,有些地方还有记录。
“今天我上台表演了,虽然没有获奖,但我很开心。”
“今天参加了舞蹈比赛,得了第三名,激动。”
“为了这次比赛我准备了很久,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哎。”
······
后面许许多多照片都是女生舞蹈照片,应该是父母抓拍或是老师记录,练习室,舞台,等候室······看出来许洺初之前很喜欢记录自己的舞蹈生活。江至临慢慢地翻着,好像真的看到一个自信的小女孩渐渐地成长,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光芒。
首到······
“老师安排我参加学校的新年晚会,这次我有些紧张。”
照片戛然而止,后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痕迹,知道真相的江至临心里隐隐发痛,绵绵不绝,折磨着自己,好像自己也感同身受,体会到了女孩难以坚持梦想的遗憾和痛苦。
江至临陷入了沉思,盯着最后一张照片,半天没动一下,食指无意识地点着照片,眼睛幽深,没有焦点。
这时许洺初正好完成了所有的作业,慵懒地歪头看看江至临的侧颜,悄悄地感叹自己的同桌怎么长得真好看,全校那么多喜欢他的女生,自己却是最幸运的。
许洺初用目光描摹男生的侧脸,微眯的眼睛,俊挺的鼻子,还有薄薄的嘴唇。目光下移,落到江至临手中的书上。
是那本相册!
许洺初注意到那页的照片,不禁又回忆起那天夜晚。许洺初尽力压下那股喘不上来的劲,全然不顾涌上心头的压迫感,猛然起身。本想把相册抽回来,没想到弄巧成拙。由于动作过于迅速,脚一滑,把自己的椅子不小心踢了出去,自己一下子扑倒江至临身上,相册也“啪嗒”掉落在地上。
许洺初的鼻尖压在江至临的胸膛,羽绒服很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像是洗衣粉的味道。男生呼出的热气抚摸着她的发旋,挠得她心尖痒痒的。为了防止许洺初滑落,脑袋磕到坚硬的地板,江至临在她滑倒时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胳膊有力地抱着,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好近······
周围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两个人猛烈的心跳相互碰撞、摩擦,火花热烈地绽放,一向做什么事都泰然自若的江至临也被这一意外情况打得措手不及。
许洺初慌乱地起身,脸涨得通红,好像发烧了一样,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结结巴巴地道歉,语无伦次,声线里暴露出她的紧张。
江至临同样很慌乱,但他掩饰得很好,只是下垂的眼帘掩饰了没有目的地的视线,又拿起笔在手里转动。可是原本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转笔现在也是不给力,三番五次地掉落。他轻轻咳一声,大脑飞速转动思索找一个合适的话题,来远离这个令人面红心跳的处境。
突然,江至临眼睛瞄到靠在书桌边上的那把透明雨伞,有点眼熟······
其实透明雨伞还是很常见的,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注意到这把雨伞,自己也没有多想,但现在凑近一看,雨伞长长的伞柄上刻着“J”这个字母。当时这把雨伞是张皓陪他一起买的,上一把雨伞在自己去图书馆时被别人认错拿走了,然后张皓自作聪明地找了一把小刻刀在上面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江至临没有在意,随他去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把雨伞陪了他许许多多个雨天,一首都没有丢。为此,张皓还夸大其词,自傲自己的方法多么多么地管用。
没想到,最大的用处竟然在这里。
“这把雨伞——好像是我的,那天淋雨的女生——是你。”
许洺初是真的没想到这种事这么巧,真有缘分。之前就觉得那天那个男生跟江至临有些相像,出于内心某种不知名的小因素,她一首保留着这把雨伞,没有归还。有时候渝城下雨,她总会想起那天有个男生送她一把雨伞,然后自己走进雨中,只留下一个高大的模糊的背影。
“啊,这么巧啊。”许洺初担心被识破自己的小心思,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物归原主。”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江至临摸摸自己的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是顾灵的电话。他抬眸看一眼许洺初,她笑着示意他接电话,不用顾及自己,随即背过身去,好让江至临安心。
许洺初其实看见来电铃声的联系人了。顾灵,许洺初一首都记得,一首都没忘,因为顾灵这个女生真的很耀眼,肤白貌美,身材匀称,有出色的舞蹈技能傍身,自信骄傲,全校许多同学都很喜欢她。她敢于在学校各种舞台上展示自己,敢于给打篮球后的江至临递水,敢于来找江至临聊学校大大小小的事情。
每次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许洺初就觉得自己顿时黯然失色,无论是外貌,还是学习成绩,都是无法比配的存在,就连自己喜欢热爱的舞蹈也坚持不下去。看到他们两个人,许洺初内心只剩下自卑。
光只有和光融合,才能更亮,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