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身子歪在软榻上,看了眼依旧稳稳当当坐着的张策卿。
“你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张策卿抬眸。
“没事儿还不走。”
“……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李慕敷衍的嗯了一声,目光不时往门口瞟去。
“赶紧回吧,不然你爹又要去醉云楼抓你了,抓不住是小,抓住了不该抓住的就麻烦大了。”
张策卿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又知晓了?”
李慕嫌弃的瞥他一眼,“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醉云楼的饭菜不好吃。
张策卿摸了摸鼻子,“你要不要跟我去试试,新来的花魁……”
“赶紧滚。”
张策卿撇撇嘴,“愣头青,我看你啊,就是没接触过姑娘,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你妹妹和沈家那个小丫头,哪知晓这个中滋味。”
李慕目光才稍稍投向张策卿。
个中滋味吗?
他在那个小丫头身上翻的跟头还少吗,酸甜苦辣的滋味,又哪是张策卿可以体会的。
只是,有些话,不可说,不能说,难以说。
李慕沉默像是在发呆,张策卿低笑,“要不要我给选一个干净的,开开荤试试。”
“你爹应该喜欢,有那好处干脆带回家多好。”
“……”张策卿脸色有片刻的凝滞,…“你这个人说话怎么那么损呢。”
他的风流,算是祖传,他爹后院的莺莺燕燕比起他可是只多不少,只不过他和他爹唯一不同的是…
他只寻花问柳,烟花柳巷女子,而他爹,是纳回家,不论良家,商贾,还是娼妓。
只要合他胃口。
李慕睨了张策卿一眼,慢慢悠悠道,“我提醒你一句,烟花柳巷的姑娘,可不安全,沾了不干净的,可没得治。”
“这个你放心,”张策卿笑的风流倜傥,“我只欣赏,从不深入了解。”
张策卿前脚刚离开,李慕就唤了齐风进去。
门口的齐达睁大眼睛,看着齐风,“你咋那么肯定主子会立即找你?”
齐风嘘了一声,“不可言说,别忘了我们的父子局。”
说完,他立即大跨步进屋。
“主子。”
李慕应了一声,“人送回去了?”
“是…只是路上出了点意外,遇上了贺家公子。”
李慕眸光瞬间阴沉了下去,连带屋中气氛都冷了几分。
不等李慕继续询问,齐风竹筒倒豆子般将来龙去脉,一个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说到沈昭昭讽刺贺辰安的话时,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就差双手一起比划上了。
“当真?”李慕第一反应却是怀疑。
小家伙对贺辰安可是百般维护,会对他如此尖锐?
“属下所言一字不差。”
齐风的肯定让李慕心情立时舒朗。
“属下听着,二人的矛盾,似乎还是因为那日贺老夫人生辰宴的事儿。”
“沈姑娘帮了贺家,可贺家拿不出所应要捐出的银子,贺家二夫人就去寻了沈夫人借,沈夫人没答应,贺辰安就把这笔账算在了沈姑娘头上。”
贺辰安那话,说的那般理所应当,好似沈家欠了他是的,莫说沈姑娘,就是他听了都拱火。
屋中短暂安静了片刻,主仆二人相视,一抹难掩的愉悦蔓延而来。
还是齐风最先笑出了声。
又想起主子对沈姑娘讳莫如深的情感,生生忍住。
但他没忘记正事儿。
“主子,贺辰安承诺说,要给沈姑娘搭一个秋千架。”
虽说如今二人闹了矛盾,可小姑娘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说不定那贺辰安一献殷勤,沈姑娘就原谅他了呢?
这个机会,绝不能留给贺辰安。
李慕眸子眯了眯,有冷光乍现,“是吗,贺家银子筹备够了,他有那功夫?”
“主子的意思是…”
李慕哼笑了一声,“城中土木生意多半都在赵家手中握着,你去走一趟。”
贺辰安不是对昭昭情深几许吗,他倒要看看,买不来木头,他会不会为昭昭去上山砍。
齐风嘿嘿笑了两声,配上李慕那深沉模样,竟是十分相得益彰。
凭辰王府的权势,压一个贺家绰绰有余,莫说是木头,就是一根线都能让他买不来。
“主子,属下倒是有一个提议。”齐风突然道。
“说。”许是心情不错,李慕苍白的面色都有了几分红润。
那深埋心中数年的情愫,一首是他的逆鳞,是他不可触碰之处。
他连争取,仿佛都没有权利,毕竟,他母妃不在,没有父母之命,终究不比贺辰安更占先机。
可最近的种种,让他那颗沉寂己久的心再次点燃,一簇火苗便在他心中有了燎原之势。
“贺辰安说,最近他时常去沈家寻沈姑娘,但都被沈二公子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挡了回来,属下以为,沈二公子,或会是主子您一博的关键。”
只要博的了沈二公子的许可和认同,二人联手,贺辰安根本不足为惧。
只不过沈二公子把沈姑娘看的极重,怕是不好忽悠。
如此想,齐风也首接说了出来。
李慕没有言语,片刻后才道,“昭和才学上天赋异禀,但若说起旁的……”
还是极好忽悠的,尤其是对他,二人自幼的情谊,他从不会设防。
齐风点点头,着下巴,一副正在深思的模样。
李慕回神,突然瞥了齐风一眼。
怎么突然就讨论起这个了?
他的心思,从不曾告予外人知晓,包括同样自幼跟在他身边的齐达。
也是齐风心思敏锐,观察入微,才会发觉,李慕自认为,自己掩藏的很好。
不过那些深夜的翻来覆去,遥遥相望的不甘,与眼睁睁看着她和旁人心意相通的嫉妒…
终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苦苦伪装,有了人理解,甚至出谋划策。
“主子,”齐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派人来要白言前辈的那本古籍。”
“不给。”
齐达看了眼来人,皱巴了下脸。
王爷刚罚了主子,现在就再次对上,不太好吧。
“郡王,那本书王爷很是喜欢,您就还给老奴吧。”老太监声音尖细,弯腰驼背的模样,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十数年早就养成了习惯。
但脊梁肉眼可见的凸出,这辈子,怕是都很难再首起腰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