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烈举着火把出现在洞口,沈孤鸿看见他剑鞘上的露水分布异常。
正常来说,山间雾气会在金属表面凝结成均匀水珠,但张烈的剑鞘右侧却有道明显的干涸痕迹,像是被人用衣袖匆匆擦拭过。
更可疑的是,他的靴底沾着粘土,与断魂崖畔的红色土壤截然不同,反而更接近……幽冥宗总坛特有的黑曜石碎屑。
“师兄,我在崖底发现了这个。”张烈抛来的竹筒上刻着武当内门标记,但竹节处的年轮显示,这根竹子至少生长了五十年,而武当山门前的竹林是三十年前才栽种的,沈孤鸿暗暗觉得事情不妙。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竹筒,十二枚银针突然激射而出,一个机灵,他身体顺势一侧,躲过了这一遭突发的暗器。
他拾起一根银针,发现针尾的曼陀罗花纹与苏瑶身上的如出一辙。
正在此时,山洞深处,忽然间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
沈孤鸿快速的将剑锋指向声音的来源,可张烈的剑己先他一步,刺入了阴影。
但惨叫并未出现,只有半截染血的衣袖飘落在地——衣料材质与追杀者身上的夜行衣相同。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活着离开。”沈孤鸿将苏瑶护在身后,突然发现她睫毛颤动的频率与常人不同。
这种每分钟西十七次的细微震颤,正是武当“龟息功”大成的标志。
他握剑的手突然收紧,想起掌门交给他的密令:彻查三年前叛逃二长老与幽冥宗勾结的证据。
“师弟,这是怎么回事?”沈孤鸿目光凌冽地看向张烈。
“师兄,你没事吧?我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刚刚在外面看到这个竹筒与我们武当派传递信息的一样,就捡了回来,是我大意了。”张烈解释道。
沈孤鸿心中不免狐疑,虽然这竹筒与武当派的做工形似,可是竹子的年轮不能作假,作为武当派的核心弟子,只要是稍加留心,应当是可以看出来的。
现在天色较黑,等天色微亮,就可以出去一探究竟。
沈孤鸿安排张烈为他和苏瑶护法,当前最需要的是先抓紧时间救治苏瑶。
辰时的第一缕晨光刺破洞顶裂缝时,苏瑶的体温开始急剧下降,并微微颤抖。
沈孤鸿将体内的真气渐渐渡入她经脉的瞬间,触到了三处被封印的穴道——这种“三才锁脉”的手法,只有武当派的掌门和两位长老才懂得。
他突然有种猜想,苏瑶体内流淌的真气,会不会与武当至高心法“紫霄神功”同源。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沈孤鸿的剑穗缠住穴道的最后三枚金针时,发现针身刻着极小的“柒”字。
这是武当暗器库第七批次的标记,而那批暗器早就随着二长老的叛逃而失踪不见。
他转头看向张烈,却发现师弟正在用剑尖在地面刻画着某种阵法,阵眼处嵌着的正是武当失踪的信物。
“师兄可知,为何武当弟子坠崖必死?”张烈突然冷冷地开口道,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共鸣,“因为断魂崖底的寒潭,是连着幽冥宗的黄泉路,黄泉引路,无人能还。哈…哈哈……”他笑声诡异,不似原本的张烈,剑尖挑起的泥土中,露出半截森白指骨,指骨上缠绕的银丝与幽冥宗的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谁?”沈孤鸿怒吼道,“寒江雪”剑突然发出龙吟。
他看见张烈的影子在晨光中分裂成两个,其中一道影子正举着淬毒匕首刺向苏瑶。
沈孤鸿用力一握“寒江雪”剑,顺势向那道影子刺过去,影子顿时化成一团黑雾消散开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这个“张烈”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师兄,立即收回“寒江雪”剑,毫不犹豫地向张烈刺过去,正中心窝,张烈一声惨叫,又化成一团黑雾消散开去。
而真正的张烈此刻正被十二道血色刀气困在阵中,那些刀气的运行轨迹,分明是武当失传的“两仪剑阵”。
山洞外忽然传来鹤唳声,是武当派掌门特有的三长两短哨声,但哨音里夹杂着金属的震颤,裹挟着“惊魂铃”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