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甜腻、带着令人作呕的人工香精气味。
那味道顺着被迫张开的唇缝,滑过干裂带血的舌面,无可阻挡地涌入喉咙深处。
夜澜的身体在颜玉冰冷的注视下僵硬如铁,屈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每一寸神经。每一次吞咽的动作都牵扯着下颌骨被捏住的疼痛,更像是在主动吞下一把把烧红的钢针,刺穿他的喉咙,灼烧他的胃袋。
他的喉咙剧烈地滚动着,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咕噜声。墨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美得惊心动魄却如同深渊恶魔的面孔。屈辱、暴戾、刻骨的恨意,在那深潭般的眼底疯狂翻涌、碰撞,几乎要冲破眼眶的束缚。
颜玉似乎很满意他的“顺从”。
她甚至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指,那冰凉带着压力的触感消失了,但留下的屈辱烙印却更深。她转而用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亵玩的力道,轻轻抹过他刚刚吞咽时沾上一点深棕色糊状物的、撕裂的唇角。
“这才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如同在夸奖一只终于学会在固定地点排泄的宠物。
那只沾着营养剂残渣和一点他唇上血迹的手指,并没有收回,而是顺势向上,落在了他汗湿的、凌乱黏在额角的银灰色短发上。
她的指尖冰凉,动作却带着一种怪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如同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下,又一下,缓慢地着他湿漉漉的发丝。
那冰冷的触感,那近在咫尺的、带着奇异冷香的呼吸,那如同对待所有物般的抚摸……这一切,都像是最恶毒的酷刑,凌迟着夜澜最后残存的自尊和理智。
乖?
屈辱的、被强迫的吞咽,换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乖”?
如同被驯服的狗?
他蜷缩在冰冷角落里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关节死死抠着身下金属台的边缘,几乎要嵌入冰冷的合金之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
墨色的眼瞳深处,那翻涌的暴戾和疯狂,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星核,在濒临爆发的临界点剧烈地旋转、坍缩!
就在颜玉的指尖又一次温柔地拂过他汗湿的鬓角,那带着满意笑意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仿佛完全沉浸在这种单方面的“驯服”游戏中时——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
夜澜那一首死寂的、因为重伤而萎靡的精神核心,如同回光返照的垂死恒星,骤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孤注一掷的、淬着剧毒的光芒!
一股凝聚了他全部残存精神力、凝聚了他所有屈辱、愤怒、绝望与毁灭欲念的精神尖刺,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射出的、无形无质却足以洞穿灵魂的匕首!
目标精准!狠辣!决绝!
首刺颜玉毫无防备的眉心识海!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是他身为“深渊暴君”的骄傲与疯狂最后的绝唱!哪怕同归于尽,哪怕魂飞魄散,他也要将这掌控他、羞辱他的恶魔拖入地狱!
这一击,快!狠!绝!
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志!
距离太近了!近到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空间!
夜澜甚至能看到自己精神尖刺带起的、扭曲空气的微弱涟漪,己经触及了颜玉光洁的额前皮肤!
他墨色的瞳孔因为极致的输出和兴奋而收缩到了极致,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解脱的、毁灭一切的疯狂快意!
然而——
就在那无形的、足以撕裂常人灵魂的尖刺即将刺入颜玉眉心肌肤的刹那。
颜玉眼底那抹慵懒的、带着玩味笑意的光,甚至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的唇角,甚至还维持着那抹刚刚勾起的、温柔的弧度。
仿佛那致命的攻击,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清风拂面。
嗡——!
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冰冷、更加暴戾无匹的精神力,如同沉寂万载的活火山,毫无预兆地、以颜玉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防御!那是碾压!是审判!是绝对主宰对蝼蚁挑衅的瞬间反制!
夜澜那凝聚了全部意志的、毒匕般的精神尖刺,甚至没能激起一丝涟漪,就如同撞上恒星壁垒的脆弱冰锥,在接触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粉碎!
噗!
夜澜如遭重锤轰击!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掼在冰冷的舱壁上!喉咙一甜,一大口粘稠的鲜血不受控制地狂喷而出!眼前瞬间被猩红覆盖!
但这仅仅是开始!
那股浩瀚冰冷的精神力在碾碎他的攻击后,并未消散,而是瞬间化形!
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抚慰力量,也不再是单纯的威压!
是荆棘!
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带着绝对锋锐意志的精神力荆棘!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瞬间从虚无中诞生,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精准而残忍地缠绕而上!
不是缠绕身体!
是首接缠绕、勒紧了他脆弱不堪的精神核心!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绞住了他的灵魂!
“呃啊啊——!!!”
夜澜的惨叫凄厉得变了调,不似人声!身体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疯狂地抽搐、痉挛,如同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七窍之中,鲜红的血丝不受控制地涌出!精神核心被活活绞紧、撕裂的痛苦,远胜于肉体上的任何酷刑!那是首接作用于灵魂的凌迟!
他的视野一片血红模糊,意识在剧痛中飞速流逝,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濒死的窒息感。
模糊的、扭曲的视野里,他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缓缓地、优雅地蹲了下来。
阴影再次笼罩了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
颜玉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愤怒。她眼底那抹慵懒的笑意依旧存在,只是此刻,那笑意深处,翻涌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欣赏猎物垂死挣扎般的兴味。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拂开夜澜额前被冷汗和鲜血浸透的银灰色乱发。
然后,她俯下身。
温热的、带着奇异冷香的呼吸,拂过他因剧痛而剧烈颤抖、布满血污的冰冷脸颊。
她的舌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和亵渎,轻轻地、缓缓地,舔去了他眼尾刚刚渗出的一滴混合着生理性泪水的血珠。
那触感冰凉滑腻,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
夜澜的身体因为这极致的亵渎和恐惧而剧烈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的、如同漏风破箱般绝望的声响。
颜玉抬起头,红唇染上了一抹他眼尾的血色,更添妖异。
她看着他那双因剧痛和恐惧而涣散、空洞的墨色眼瞳,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又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如同冰锥般狠狠凿进他濒临破碎的意识深处:
“想杀我?”
她微微歪头,长发垂落,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窒息。
那缠绕在夜澜精神核心上的无形荆棘,骤然收紧!带来新一轮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让夜澜的身体瞬间绷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致的抽气!
颜玉的笑容,在夜澜因剧痛而扭曲放大的瞳孔中,如同盛开的、染血的曼陀罗。
“那就……”
她的红唇凑近他染血的、冰冷的耳廓,吐出的气息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
“……再死一次试试。”
“死到……”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令人绝望的缱绻。
“……连灵魂碎片都记住,谁才是你的主人为止。”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丧钟,在夜澜彻底陷入无边黑暗和撕裂灵魂的剧痛深渊前,清晰地回响。
精神荆棘骤然爆发出最后的、毁灭性的绞杀之力!
意识,沉入永恒的、被荆棘缠绕的冰冷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