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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运动会余热未散，塑胶跑道上还残留着少年们挥洒的汗水痕迹。教导主任刷短视频时，偶然刷到邻市重点中学文艺晚会的盛况——舞台上光影交织，学生们的表演精彩绝伦，评论区满是赞叹。眼红之下，他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大手一挥："我们两校也要办！趁着运动会的热度，搞一场前所未有的联合文艺晚会，好好促进两校感情！"
通知颁布的那个傍晚，晚霞把教室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晚自习铃刚响，班主任夹着教案风风火火走进来，黑板擦重重拍在讲台上，震得粉笔灰簌簌飘落："都停下！两校文艺晚会的事听说了吧？我可把话撂这儿——五人一组，每个小组必须出节目！"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别以为能浑水摸鱼，只要上台表演就给班级加分，总分最高的班级能评优秀班级！咱们班这次必须把流动红旗牢牢攥在手里！"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讨论声此起彼伏，像煮沸的开水。"演小品肯定行！" "不如搞个乐队，酷毙了！"各种提议层出不穷。班主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们可以自由出演，想表演什么都行，这是你们的自由。"
话音刚落，受却在座位上低下头，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凌乱的线条，嘴里低声嘀咕："高谈着的自由话里，却满是沉重的枷锁。"他看着窗外逐渐黯淡的天色，想到必须组队、必须上台、必须为班级挣分的要求，所谓的"自由"不过是被成绩和荣誉捆绑的另一种束缚。
中的班主任在晚自习时敲着黑板，粉笔灰扑簌簌落在"流动红旗"奖状上："五人一组，自由选节目，上台就给班级加分！"话音未落，教室里便炸开了锅，桌椅挪动声与讨论声混作一团，唯有窗边的受盯着窗外启明星中学的方向，在草稿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自由？"
第二天语文课临时改成图书馆自习。受漫不经心地抽下书架顶层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烫金书名在穿透百叶窗的光斑里忽明忽暗。泛黄的书页间夹着1998年的借阅卡，当他翻到"阳台相会"的段落时，陆昭突然从背后探出头，惊飞了扉页间沉睡的蝴蝶标本："演戏剧！再混搭个《薛平贵与王宝钏》，古今大乱炖！"
程砚秋转着钢笔挑眉："就我们西个？王宝钏、薛平贵、代战公主，再加上我和简怀舟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还差个人。"他的黑曜石手链撞在简怀舟的兔子胸针上，发出清脆声响。周慕安捏着便签纸的手指微微发抖，上面画满了色彩斑斓的戏服设计图："昭昭姐，要、要不让我反串代战公主？"少年耳垂通红，卡地亚项链在褪色衣领间轻轻摇晃。
受着书页边缘，突然想起启明星中学琴房里那个总在黄昏拉琴的身影。他打开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句："傍晚花墙见？"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心跳声几乎盖过了图书馆里此起彼伏的翻书声。
暮色将两校间的蔷薇花墙染成蜜色时，林砚抱着琴盒出现在拐角。她发间的珍珠发卡随着步伐轻晃，在受紧张的注视下挑眉道："我小提琴独奏和钢琴伴奏的节目单都交了，没空。"
"就客串三句台词！"受攥着剧本往前半步，校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绳系着的古银币，"王宝钏、薛平贵、代战公主的三角戏，缺个女主角......你想演哪个？"他刻意忽略了自己加速的心跳，余光瞥见林砚擦拭琴盒的手指骤然收紧。
"薛平贵是抛弃发妻的渣男。"林砚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却不自觉放软，"我不想演悲剧。"
受突然想起去年初雪夜，他在琴房外等她练完琴，看她呵着白气将冻僵的手塞进他口袋。此刻他向前一步，带着体温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如果这次......王宝钏不用等十八年呢？"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周慕安连夜改好的剧本大纲，结局处画着戴着凤冠的小人与披着铠甲的将军并肩而立。
林砚盯着那幅幼稚的涂鸦，喉间泛起酸涩。夕阳为受的侧脸镀上金边，与记忆里雪夜的月光重叠。"下不为例。"她接过剧本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薄茧，翡翠镯与剧本封皮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惊飞了花墙上栖息的麻雀。
远处传来陆昭的欢呼，程砚秋正揉乱简怀舟的刘海，周慕安举着便签纸蹦跳着展示新设计的戏服。暮色渐浓，两校的灯光次第亮起，将五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蔷薇花墙下交织成未完待续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