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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的雪线以上，风里总飘着酥油和血腥的混合气味。苏小棠用银刀剖开三足马胎的胎盘时，萧砚正盯着牧民帐篷里的壁画——上面画着两匹首尾相接的金马，马背上坐着个戴九旒冕的僧人。
“这是吐蕃末代赞普的坐骑。”守帐篷的老阿妈转动经筒，铜环撞击声里混着磨牙似的异响，“六十年前，西厂的人挖开赞普墓，把金马神像熔成了十八个马镫。”她掀开羊皮袄，腰间挂着的银锁片上，刻着和马胎眼睛里相同的宫殿图案。
林墨突然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文书：“茶马司的粮仓根本没装粮食，全是火药！”文书上“双马会”三个字被血浸透，墨迹晕染成匹展翅的马形。苏小棠想起昨夜雪崩时，那些戴青铜面具的人往雪地里埋了不少铁管，管口还缠着浸油的麻布。
帐篷外传来马蹄声。萧砚掀开毡帘，看见二十匹披铁甲的马正在啃食雪地里的尸体——死者都是日月山的巡边士兵，喉咙处有整齐的咬痕。为首的黑马突然人立而起，马鞍上插着面小旗，旗面绣着“西厂督主”的银钩铁画。
“它们在等月圆。”老阿妈往火塘里添了块松脂，“传说双马相会时，被封印的赞普魂灵就会附在凶马身上。”她指着壁画角落的小字，那是行用朱砂写的藏文，苏小棠翻译出来却是：“马镫藏于塔尔寺，月圆之夜，以人骨为引。”
三更时分，三人潜入塔尔寺。酥油花供桌后，十名戴红缨帽的喇嘛正围着个青铜鼎诵经。鼎里煮着沸腾的黑血，水面漂浮着十八个银马镫，每个马镫内侧都刻着不同的梵文。萧砚认出其中个马镫上的“明”字，与当年漕运案账册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诵经声突然变调。喇嘛们扯掉僧袍，露出里面的西厂飞鱼服。为首者甩出九节鞭缠住苏小棠的手腕，面具下的声音带着笑意：“苏姑娘的辟蛊珏，正好能解开赞普的封印。”他掀开供桌下的石板，露出个嵌在地里的黄金马首，是用鸽血红宝石做的——与之前在马尸胃里发现的佛像眼珠完全吻合。
混战中，林墨打翻了青铜鼎。黑血溅在酥油灯上燃起绿火，十八个马镫突然自行拼合成匹金马，马嘴里吐出卷羊皮卷。苏小棠展开一看，上面绘制着茶马道的密道图，每个岔路口都标着个“宁”字，而在图的尽头，画着座用骷髅堆砌的祭坛。
“想知道那些失踪的商队去哪了？”西厂千户用九节鞭勒住老阿妈的脖子，“他们都成了赞普的祭品。”他指向寺外，月光下的草原上，无数黑影正在蠕动——那是被凶马啃食后剩下的残肢，正随着诵经声往祭坛方向爬行。
金马突然发出嘶鸣。苏小棠将辟蛊珏按在黄金马首上，宝石眼珠射出两道红光，在大殿梁柱上投射出影像：二十年前，群西厂缇骑将吐蕃牧民赶进雪山，用他们的骨头熬制马料，而在影像尽头，戴着金丝面具的人正在给匹黑马喂人血，那人手腕上的玉牌，刻着宁承业的名字。
雪崩再次爆发时，萧砚抱着苏小棠冲出寺庙。老阿妈却转身扑向金马，任由坍塌的横梁将自己与青铜鼎压在一起：“赞普的魂灵该安息了。”她最后转动经筒的瞬间，十八个马镫突然炸裂，碎片在月光下连成条通往星宿海的光路。
黑马群在身后嘶吼。苏小棠回头望去，看见每个马镫的碎片都钻进了凶马的额头，那些马的眼睛变得通红，蹄子踏过的雪地冒出缕缕青烟。林墨拽着缰绳大喊：“它们在进化！再跑慢些就会被追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