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他那两个朋友之后,李界总找我闲聊,前几天他说找了位“大神”看事,花了二百块钱。他给我发的视频里,自己蒙着红盖头坐在那,旁边有人不停追问“你是谁”“别不说话”,可他始终没开口。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身体不舒服来问我。
我跟他聊起这事(绝无抨击同行的意思,只是个人看法),说他这阶段刚意识到所谓的“缘分”,身上的“窍”压根没开,连上来的“仙家”是自家的还是“门槛外”的都分不清。这时候急着把“仙家”请上身,反倒容易影响身体。他还问近期有没有要注意的,我就提醒他晚上走夜路当心别受惊吓,尤其经过有石头堆的路口更要留意。他应了声“知道了”,这次聊天就结束了。
大概过了两三天,一天晚上李界突然打电话来,声音透着慌神:“我最近状态特别不对劲,还发烧了,学校医务室都下班了……”我听他嗓音发哑,赶紧说:“要是撑不住就来我这儿,我认识个能上门静点的姐姐,让她给你看看能不能输液。”当时我没多想,也没起卦算事,就随口这么劝他。他应了声“好”,说收拾一下就过来。
我在家提前约好静点的姐姐,等李界到了发微信叫她上门。输上液后,我拿了两个供果给姐姐:“大半夜麻烦你跑一趟,太辛苦了。”他输完液确实缓了些,可没过多久体温又升上来。半夜他睡不着,敲侧卧房门问我睡着了没,我回答没有之后干脆在堂口这屋喝茶聊天。我半开玩笑地说:“要不给你请请脉?”想起之前看事的奶奶给我掐鬼脉的样子,便学着她的手法搭了搭他手腕,哪成想这一掐竟真的触到了鬼脉,而且还不是他家祖辈。这个发现让我一愣。
我跟他说:“你身上跟着个鬼呢。”顺手抽出根烟点上,吸了两口接着道:“是个女鬼,从你们学校湖边招来的,跳湖走的。你最近是不是在湖边走过夜路?”他猛地反应过来:“有天晚自习后走了湖边那条道,当时被车灯光晃了一下……”
“就是那会儿跟上的,”我说道随后‘学姐’开始讲是怎么跳湖的,学姐垂着眼角,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般发沉:"刚进大一那年秋天,我在湖边遇见他。他说对我一见钟情,学姐指尖着泛白的指节,"可后来才知道,他早有女友,那句'一见钟情'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新鲜感过了,就把我当成白墙上的蚊子血。"
"放暑假前那晚,我在湖边等了他三个小时,等来的却是他搂着别的女生从图书馆出来。第二天我就跳进了这湖。她忽然哭出了声,"爸妈从老家赶来,看着我的学生证掉眼泪,最后签了字把我的东西领走,连句公道话都没跟学校争。"
“这故事听着是让人难受,”我捻灭烟蒂,但是她是自杀的,没有阴差勾魂引路,很难入地府。望着堂口仙家名字,“按老理说,自杀的魂没走完阳寿,得在人间飘到本该寿终的日子,才能跟着正常的阴差入地府投胎。”
“可惜了……”叹了口气,转头对李界说:“给你送送就好了。”我让他在椅子上坐好,取来几捆草纸和一道收魂令,在他头顶和周身划拉几圈,同时嘴里念叨着。这种法子在东北叫“拉拉送”,像谁家小孩撞上“没脸子”(指不干净的东西),大人也会用这招念叨着让冲撞的鬼魂跟着出去取钱,把对方送走。
我平时送鬼常用草纸配收魂令,有时也会加袋元宝、小庙或寒衣。不过出马仙送鬼没固定套路,全看对方诉求:要是鬼魂肯好好商量,满足它的需求自然就走了;遇上不听话的,神婆也会使些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