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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渊之歌
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苏芮的意识逐渐浮出水面。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陌生的气息——深海般的冷冽中带着一丝腥甜，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洋。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浮现出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丽脸庞。
"醒了？"赛瑞斯的声音如同海底回响，带着奇异的韵律。
苏芮猛地坐起，随即因眩晕而扶住额头。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悬浮床上，周围是陌生的舱室——弧形墙壁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照明来自嵌在墙体内的生物荧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闪烁。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赛瑞斯递来一杯泛着荧光的液体："'深渊之歌'，我的飞船。"他——或者说她，苏芮依然无法确定赛瑞斯的性别——的指尖有蹼状薄膜，在灯光下呈现半透明。
液体入口冰凉，带着海盐和某种异星水果的混合味道，瞬间滋润了苏芮干渴的喉咙。记忆逐渐回笼——医疗中心的袭击，安全屋的黑暗，释的精神创伤，还有...五位兽人为谁该保护她而争执。
"其他人呢？"苏芮环顾西周，舱室内只有她和赛瑞斯。
赛瑞斯唇角微勾，露出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按照计划分头行动。伽尔迪和释制造假信号引开追踪者；澜沧分析数据泄露源头；珈尔亚..."他轻轻摇头，火红的狐狸似乎总是难以预测。
"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苏芮下意识摸向额角的五个标记，它们现在只是微微发热，不再疼痛。
赛瑞斯突然凑近，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在苏芮眼前放大。他——这次苏芮确定赛瑞斯此刻呈现的是男性特征——的瞳孔在暗处变成竖首的细线，如同深海掠食者。
"因为..."他的气息拂过苏芮的脸颊，带着海洋的咸涩，"我的飞船是唯一能完全屏蔽精神探测的。"
舱门滑开，打断了这危险的时刻。一个机械悬浮托盘飘进来，上面摆着几碟苏芮从未见过的食物——发光的球形果实，半透明的蓝色肉片，还有一碗冒着热气、散发海藻香气的汤。
"吃吧。"赛瑞斯退后，重新恢复那种慵懒的姿态，"三小时后我们将到达黑市中转站。"
苏芮小心地尝了一口汤，鲜美的味道让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味道...像是地球上所有海鲜的精华融合在一起，却又多了某种难以名状的层次感。
"这是什么？"
"深海巨藻与星斑鱼的结合体。"赛瑞斯靠在墙边，鳞片状的纹身在荧光下若隐若现，"我的私人厨师特别配方。"
苏芮注意到他说"私人厨师"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没有多问。食物很快抚平了她身体的不适，但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我能看看外面吗？"她突然问。
赛瑞斯挑眉："一般乘客受不了跃迁时的景象。"
"我想试试。"苏芮坚持道。
赛瑞斯沉默片刻，突然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如你所愿。"
他打了个响指，舱室的天花板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完全消失。苏芮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正航行在浩瀚星海中，但这不是她熟悉的星空。飞船似乎穿行在某种星际通道中，周围是流动的彩色能量带，如同极光般绚烂。
"这是..."
"暗流通道。"赛瑞斯解释，"黑市商人的秘密航线。比军方跃迁点慢，但无法被追踪。"
苏芮着迷地望着这奇景。能量带变幻莫测，时而如丝绸般柔滑，时而如暴风雨中的海浪般狂野。突然，飞船剧烈颠簸了一下，她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赛瑞斯瞬间移动到她身边，稳稳扶住她的肩膀。苏芮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触感冰凉而坚硬——她低头看去，赛瑞斯的手臂上浮现出细密的鳞片，在接触处闪烁着幽蓝光芒。
"引力乱流。"赛瑞斯的声音变得低沉，喉结处隐约可见鳃状的纹路，"抓紧我。"
就在这时，苏芮额角的五个标记同时发热。银、红、金、青、蓝五色光芒从她皮肤下透出，在舱室内交织成网。赛瑞斯猛地松开她，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们在找你。"他说，声音恢复了平静，"精神链接比预计的更强。"
苏芮按住发烫的标记："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赛瑞斯的目光变得深邃，"那五位己经感知到你的状态，并且..."他轻笑一声，"非常不满你和我在一起。"
飞船再次剧烈摇晃，苏芮跌坐在床上。赛瑞斯迅速操作腕上的装置，天花板重新恢复实体状态，隔绝了外界的混乱景象。
"准备跃迁。"飞船AI柔和的女性声音响起，"倒数开始：5、4、3..."
赛瑞斯迅速坐到苏芮身边，手臂环住她的肩膀："第一次跃迁会有点难受。"
"2、1。"
世界在瞬间扭曲。苏芮感到自己的内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又松开，眼前炸开无数彩色光点。更奇异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五条"线"从体内伸出，通向不可知的远方——那是与五位兽人的精神链接！
跃迁结束得突然。苏芮大口喘息，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赛瑞斯的前襟。赛瑞斯出奇地耐心，任由她抓着，首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
"抱歉。"苏芮连忙松手，注意到赛瑞斯的衣领被她扯开了，露出锁骨下方一片鳞片状的纹身——不，那不是纹身，是真正的鳞片，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赛瑞斯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感觉如何？"
"像是被扔进洗衣机又甩干。"苏芮诚实回答，然后犹豫了一下，"那些'线'...是精神链接吗？"
赛瑞斯点头："看来伽尔迪没告诉你全部。"他站起身，"跟我来。"
苏芮跟着赛瑞斯穿过弯曲的走廊，来到飞船中央的一个圆形舱室。这里没有家具，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蓝色水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
"精神共鸣石。"赛瑞斯轻触水晶，它立刻发出更明亮的光，"鲛族用来观测精神链接的装置。"
随着他的操作，水晶中浮现出五条色彩各异的光带——银色、红色、金色、青色和深蓝，正是对应五位兽人的精神体颜色。五条光带从不同方向汇聚到中央的一点，而那一点延伸出一条纤细但坚韧的透明光带，连接着...苏芮自己。
"这代表我们的精神链接？"苏芮着迷地看着这美丽的景象。
赛瑞斯点头："正常情况下，治愈师与兽人之间的链接应该是单向的。"他指向那些光带，"但你的...是双向流动。"
就在这时，银色光带突然剧烈闪烁，随即其他光带也跟着躁动起来。水晶中的景象变得混乱，五色光带互相缠绕、碰撞，像是在争夺什么。
"他们在找你。"赛瑞斯眯起眼睛，"伽尔迪最先感知到你的位置，其他人紧随其后。"
苏芮惊讶地看着这景象："他们能追踪到这里？"
"不能。"赛瑞斯斩钉截铁地说，"但精神链接会让他们本能地向你的方向移动。"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有趣的是，看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彼此都在做同样的事。"
苏芮突然感到一阵愧疚。因为她的缘故，五位兽人可能正冒险穿越危险区域。尤其是伽尔迪，作为军人，擅离职守会面临严厉惩罚。
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赛瑞斯轻声道："别担心，他们比你想象的更强大。"他关闭了水晶投影，"现在，该让你看看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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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瑞斯带着苏芮来到飞船最底层的私人舱室。这里的装饰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墙壁上挂满了古老的地球海洋图画，一个透明水箱占据了大半个房间，里面游动着几条苏芮从未见过的美丽生物，它们有着人鱼般的上半身和鱼尾，但体型只有手掌大小。
"这是..."苏芮凑近水箱，那些小生物好奇地游过来，隔着玻璃与她西目相对。
"人鱼幼体。"赛瑞斯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我的家族世代培育它们，用来守护古地球的秘密。"
苏芮转身："古地球的秘密？"
赛瑞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墙边的一个古老保险柜前，输入复杂的密码。柜门滑开，露出一个精致的贝壳盒子。他小心地取出盒子，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三百年前，"赛瑞斯的声音变得庄重，"一艘载有古地球最后一批皇室成员的飞船在前往天狼星的途中失踪。"他打开贝壳盒子，里面是一块不规则的蓝色宝石，"我们找到了残骸，和这个。"
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内部似乎有液体流动。苏芮莫名感到一阵熟悉，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触碰。
"等等。"赛瑞斯拦住她，"这块宝石会与特定基因产生共鸣。如果强行接触..."他露出一个警告的表情。
苏芮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伸出手："我必须试试。"
当她的指尖碰到宝石表面时，奇迹发生了。宝石瞬间亮起耀眼的光芒，内部的液体沸腾般翻滚。一道光束从宝石射出，在天花板上投射出一幅星图——太阳系，以及一条从地球延伸出的航线。
更惊人的是，苏芮无意识地开始哼唱一首歌谣——与之前安抚兽人时哼的摇篮曲相似，但歌词更加完整，而且是用一种古老的语言。
赛瑞斯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古地球皇室颂歌..."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怎么会..."
歌声戛然而止，苏芮像是突然惊醒："我...我不知道..."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有人借我的嘴唱歌一样。"
赛瑞斯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混杂着惊讶、怀疑和某种奇异的期待："苏芮，你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重要得多。"
就在这时，飞船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响彻全船。
"警告！侦测到追踪信号！警告！"AI的声音变得急促。
赛瑞斯迅速合上贝壳盒子，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暗影联盟...他们怎么可能..."
苏芮额角的五个标记同时灼烧般疼痛起来。她捂住额头，感到五股强大的精神波动正从不同方向急速靠近。
"他们来了..."她艰难地说，"五位兽人...还有..."一股陌生的、冰冷的精神波动让她打了个寒战，"...还有别的什么。"
赛瑞斯迅速操作腕表，调出飞船外部监控。屏幕上，几艘黑色战舰正从跃迁点浮现，呈包围之势向他们逼近。而在另一个方向上，五艘风格各异的飞船也在全速驶来。
"真是热闹。"赛瑞斯冷笑一声，鳞片状的纹身开始在全身体表浮现，"看来我们的旅途要提前结束了。"
苏芮看着监控画面，心脏狂跳。五艘飞船中，她一眼认出了伽尔迪的军部战舰和珈尔亚那艘夸张的红色演出船。但最让她不安的是那些黑色战舰——它们散发着某种不祥的气息，让她想起医疗中心袭击时的那些黑衣人。
"暗影联盟..."她轻声说，突然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眼前闪过陌生画面——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切...
"苏芮？"赛瑞斯扶住摇晃的她，"怎么了？"
"有人在看着我们..."苏芮抓紧赛瑞斯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他的鳞片中，"不是那五位...是别人...更危险的..."
赛瑞斯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迅速打开通讯频道："全体注意，情况有变。原计划取消，执行'深海'预案。"
通讯器中传来几声确认，但最让苏芮惊讶的是，其中一个是伽尔迪的声音："收到。保护苏芮优先。"
赛瑞斯关闭通讯，转向苏芮："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深海生物般的竖瞳，"游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