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廊的液态光流如红色水银般涌入掌心,陈果再次睁眼时,高跟鞋己陷进2025年学术会场的红毯。她看见穿白裙的自己正推开玻璃门,发间的雏菊发卡折射着会场的水晶灯光,而不远处的林宇突然脸色煞白,手中的香槟杯坠地碎裂——他袖口的银色纹路正在疯狂跳动,顺着视线望去,会场旋转门的镀铬倒影里,弑杀者林宇的镜面长刀正撕裂时空裂缝。
"别过来!"年轻林宇的咆哮混着香槟杯碎裂声,他撞翻身后的演讲台,全息屏幕上的时空机蓝图化作纷飞的数据流。陈果这才发现,这个时间线的林宇并未经历过弑杀者的侵蚀,镜片里的倒影仍清澈如镜,而弑杀者眼中的猩红光纹,正将他标记为"必须抹除的赝品"。
弑杀者的镜面长刀劈开空气时,陈果腕间的莫比乌斯环银链己化作淡紫色光鞭。她侧身避开斩击,光鞭缠绕刀刃的瞬间,会场的大理石地面浮现出复杂的时间矩阵——这是莺尾契约赋予的"时空冻结权",在矩阵范围内,除她之外的所有存在都被迫进入0.1倍速。
"你以为杀死每个时间线的林宇,就能独占陈果?"她的声音在凝固的时空中回荡,光鞭卷着弑杀者撞向墙壁,刀身磕在金属浮雕上溅出火星,"看看你的刀刃,早就锈得切不开时间线了。"
弑杀者抬头盯着她,瞳孔里突然闪过一丝错愕。他看见陈果发间的鸢尾花饰正在流淌液态光,那光纹的流动轨迹,竟与五十年前拖他进入时空夹缝的银发少女完全一致。镜面长刀应声落地,锈蚀处渗出的不再是血色光纹,而是透明的时间原液。
当时间矩阵消散时,会场己化作废墟。陈果踩着碎玻璃走向巷口,熟悉的薰衣草香突然浓烈起来——眼前正是洛江新村的老槐树,树下站着刚被惊醒的少女,发间的雏菊发卡正在发烫。
"你不属于这里这个世界!"陈果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这才惊觉银链契约又将她的躯体转化为老年形态。年轻的陈果惊恐后退,鞋底碾碎了她五十年前埋下的碎镜残片,而树洞里的铁盒敞开口,露出半朵鸢尾花的银链素描。
"听着......"她想抓住少女的手腕,却看见自己掌心的老人斑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所有的相遇都是陷阱,所有的执念都是......"
话未说完,后颈的银链烙印突然爆发出强光。年轻的陈果伸手触碰老槐树,树皮上的鸢尾花刻痕与她发卡的雏菊图案重合,整棵树突然化作万千镜面碎片,将陈果拽回时空夹缝。
镜廊中央的主镜片映出扭曲的倒影:少女、银发莺尾、老年警告者、弑杀者林宇,西张面孔在镜面表层重叠,如同被反复涂抹的油彩。陈果踉跄着扶住镜片,发现每个时间线的自己都在重复相同的动作——年轻的在触摸槐树,莺尾在投掷银链,老人在刻写警告,而弑杀者......正将碎镜埋进树洞。
"莫比乌斯环没有正反面......"她的指尖划过镜面,触到内侧刻着的小字,那是老年弑杀者日记的最后一页,"我们只是同一枚硬币的不同投影。"
液态光流突然凝结成无数小镜,每面镜子都播放着同一场景:不同时间线的陈果在不同年龄戴上雏菊发卡,而发卡的银色纹路,正是莺尾银链的碎片。她终于看清,自己既是被追逐的"果儿",也是执行抹杀的"莺尾",更是写下警告的"老人"——所有身份都是时间线为了维持循环而创造的工具人。
"够了!"陈果抓起碎镜砸向主镜片,镜面却如水面般荡起涟漪,将碎镜反弹回来。她看见镜中的银发少女悲悯地摇头,腕间银链的鸢尾花正在吸收她的恐惧,化作维持循环的能量。
"你以为反抗就能打破循环?"银发少女的声音从所有镜片同时传出,银链末端的莫比乌斯环缓缓旋转,"每个你都以为自己是特例,但每个你都会在最终时刻成为我。"
陈果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镜廊中激起千层回音。她扯下腕间的银链,任其化作光流缠绕全身,发间的鸢尾花饰与雏菊发卡同时碎裂,露出底下闪烁的时间晶体——那是无数个她在无数时间线中崩溃的瞬间,凝结成的悖论核心。
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里己布满莫比乌斯环的纹路。镜廊的所有镜片同时显示同一画面:2025年的陈果站在育婴室玻璃前,掌心的淡紫色光斑与她胸口的晶体产生共振,而玻璃倒影里,她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既然都是囚徒......"她举起碎镜抵住咽喉,镜面上浮现出所有时间线的自己,"那就让一切......从根源开始腐烂吧。"
碎镜切入皮肤的瞬间,整个镜廊剧烈震颤。液态光流开始倒灌进时空裂缝,而陈果坠落的血滴,在每个时间线的老槐树下,都开出了一朵同时拥有鸢尾花瓣与雏菊花蕊的诡异花朵,花瓣上写着同一个问题——
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