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乌云密布，天色昏暗，厚厚的云层压下，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狂风大作，吹乱了他的发丝，他并不整理，任由自已的头发打在脸上。
他的眼睛恹恹的，没睡醒一般，他总是这样。今天也是。
面前的中年男人背着一个包袱，和他不同，中年男人很有精神，腰板挺直，目光如炬，头发簪起，没有一根多余的发丝遮挡视线。
中年男人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开口，叹了口气：“为师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他愣了愣，低头思考：“一路顺风。”
没有半分感情。
中年男人撇撇嘴：“你啊，怎么这么冷呢？”
他认真道：“该我做的事，我会努力的。只要不影响我休息，我也会认真帮忙的。”
“不是这个意思。”
中年男人严肃起来，目光从上扫到下，又从下扫到上，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咽了咽口水：“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直视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我的意思是……你穿得太少了，看得我都有点冷。”
他呆住：“……”
“怎么？不冷吗？真是年轻啊。”
说着，中年男人紧了紧衣襟，还往包袱里摸了摸，找到了一件厚衣服。不仅如此，还摸到了一个金翎，拿出来，递给他。
他看看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接过金翎。
“差点忘了，虽然我一身本事已经传给你了七七八八，但总是会有你无法解决的问题的，到时候给我寄信，把它放在信里，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立刻来找你。”
他点点头，将东西收好：“我记下了。”
“以后跟柳白一起在疏王殿下手下，要好好干啊。别忘了我！说起来你一直叫我师父，到底记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他淡淡开口：“记得。你叫云鹤，字晦。”
云鹤笑笑，行礼辞别：“那我走了，……子尾。”
象子尾作揖：“一路顺风，师父。”
云鹤回头，望向千影楼，自从新帝即位，他便将楼主之位让出，今日，是该走了。不知何时再回京。想必再回京时，那案子已经破了吧。
象子尾看着他逆风而行，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风更大了，丝丝凉意穿过衣衫，象子尾猛地一抖。
他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缩了缩脖子，转身，走进了义庄。
……
见字如面，我今有惑，实难应对，千言万语，不若亲自来验，望您速归，速归，速归！
那带着金翎的信落到云鹤手上，他立刻动身，可还是晚了一步。
象子尾失踪了。
唯一的线索，是留在棺材外的一行字，以血为墨：若要见他，且听我言。三月既望，离青山，邀诸君共赴白骨筵，限至五人，多者无席，过时不候。
象子尾的药撒了一地，沾满了泥土。
古侃慌里慌张地往外走，和云鹤撞了个满怀。
“小兄弟，这么着急干什么呀？”云鹤捡起掉到地上的信，问道。
古侃忙道：“您没事吧？
云鹤本想碰瓷逗逗他，却看到了他的耳饰。
瑞王？他怎么在这？
云鹤装作不识：“年轻人啊，就是要稳重些才好，这义庄门口突然跑出来个人，可给我吓得哟，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你是来干什么的呀？”
“我……诶呀，我有急事，回头再聊，大叔，先走了！”
古侃一边说，一边走，最后挥挥手，跑了起来。
云鹤面色微变，走进义庄，棺材上的字让他心头一紧，掀开棺材板，里面还留着被褥。
“哎呀呀呀呀呀呀呀……”
他嘴里叫嚷着“哎呀”大鹏展翅，一蹦三尺高，跑出了义庄，由于太过慌乱，踉跄一下，险些将自已绊倒。
“等着为师啊——”
虽然看起来滑稽，但速度极快，跑起来如同踩在风上，步履轻盈，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古侃：“殿下！是我啊！我有事求你帮忙！”
“啊？”
“殿下能快点吗？我赶时间！去柳府！”
古侃没有多言，跳到房顶上，避开人群，加快了速度。
云鹤随之跟上：“我的爱徒让人绑了，我一身本事都传给他了，年纪轻轻就没了可不成啊！”
说着，他似乎要哭出来，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都有些累了，他一路说了这么多话，怎么连口气都不喘？
方才见到他，他还还叫我“小兄弟”、“年轻人”，这次一上来就叫我“殿下”，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瑞王的？
古侃疑惑地看着云鹤，云鹤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殿下，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古侃注意到自已的失礼，尬笑着摇了摇头。
云鹤继续道：“请您一定要帮我救救他。”
古侃随口附和一下，云鹤总算闭了嘴。
两人到了柳府，一齐从上面跳了下来。
随后一起叩响了柳府大门。
云鹤又开始了叨叨：“我那徒弟长得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虽然说不上……”
“先生，请进。”
“诶好。”
云鹤一边回应一边伸手请古侃进门，他却停在门槛前。
云鹤愣了愣：“殿下，您不进来吗？”
古侃皱着眉头，低头沉默许久，转身离开。
云鹤追过去：“您要去哪儿啊？”
古侃看了看门童，靠近云鹤，挡着嘴，小声道：“你先进去，我从墙外翻进来。”
“啊？”
“你不知道，我和一个人有分歧，她肯定不让我进，我觉得我可以进，所以折中一下，悄悄进去。”
古侃一脸认真，还有点委屈，把云鹤搞懵了，但他还是认真给予回应：“哦～”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柳茭出现在身后。
门童识趣地关上大门，耳朵贴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柳茭：“去哪儿啊？”
古侃：“柳家。”
云鹤：“对。”
“……”
“……”
“……”
古侃和云鹤僵硬回头，柳茭带着死亡微笑点点头：“去柳家，然后呢？”
云鹤一拍大腿：“柳茭！你是茭儿，对不对？柳驭卓和秦依岸的女儿，我记得你。”
柳茭也认出了云鹤：“云伯伯好。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找柳白，出大事了。”
古侃这才回忆起自已的最初目的：“对对，我找他，有事，有大事。”
柳茭脸色微变，气氛沉重不少。
古侃看着她，想起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紧握着拳头，又松开，将耳饰取下：“黄金百两，这个肯定值这么多钱，你就让柳翕出来见我一面吧。”
他手心冒汗，紧张又坚定。
柳茭明显动摇了，她和古侃对视几秒，拿走耳饰：“我会还给你的，这个太贵重了，记得拿黄金来赎。”
云鹤看看柳茭，又看看古侃：“殿下怎知我是要找柳白那小子？”
古侃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本来就是要来找他的。还有，你们俩认识啊？”
柳茭敲敲门：“开门，我知道你听着呢。”她回头，对着古侃和云鹤道，“进来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