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消息握着糖跑来的孩子还以为又能在这收到糖,却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人吵起来。
村长咳了一声,“考上大学是大喜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这还能等以后?谁让她报外地学校,杨琴英你到底什么意思,孩子你就不要了?”
被牛婶抱在怀里的壮壮己经不哭了,听到爸爸说妈妈不要他默默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糖。
刘爱红也怒气冲冲从堂屋走下,做势就要去抢杨琴英护到身后的录取通知书。
“你干什么?”
随着杨琴英一声大喝,她这才耸了耸脖子,不过依旧理首气壮,“我就想看看到底是哪的大学?多好的学校让你恨不得抛夫弃子。”
一家子脸上都不好看,让那些过来沾沾喜气试图起哄的年轻人也尴尬起来,邮递员摇摇头骑着自行车走了。
气氛僵持起来,稻阳最为气愤,秀芳板着脸不太满意,毛大赶紧招呼大家,“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把人都推进院子砰的一声关上门。
外头几个小孩子嘟起嘴,“这也太小气了,怎么连颗糖都没有?二麦姐那边都有那么多。”
“算了咱们还是去秀莲婶家。”
孩子们走了后就剩下几个大人,刘婶打算回家把花生糖做完,被其他人一把拉住。
“牛婶你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肯定是好事,考上大学了还能不是好事?”
“……孩子怎么办?壮壮也就2岁多,这么小的孩子离不开妈。”
“那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离开爸了?不管报外省还是咱们省内大学都一样,除非学校就在咱们家门口,不然都得坐火车走,哪能时时刻刻见着孩子。”
这么说也是。
院内稻阳还一脸愤怒,质问为什么不跟他商量。
毛大蹲在院子里抽烟,刘爱红在一旁附和儿子,骂杨琴英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
“我怎么跟你商量?我那天差点都没报上名,你们压根就不想让我去上大学,就算我报了省内的学校难道就能三天两头回来,不也跟现在一样?”
“……怎么能一样?”
“那你倒是说有什么不一样,不也是寒暑假再回来,我是妈妈要顾着孩子就不能去上大学,那你呢,凭什么你就能去,反正你要能去我就能去!”
说完就想回屋,被稻阳一把扯住,“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是你心里没我们这个家!
是不是因为胖子,你们约好了报一个学校?”
杨琴英脸也严肃起来,“我跟胖子从小一起长大,是朋友,你别给我们泼脏水。”
“放屁,什么朋友能闯到家里来,儿子你信了吧,之前还说是同学……”
这人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头上的伤口好了才多久,毛都没长全呢。
“你再乱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刘爱红被她一瞪差点咬了舌头,只敢小声嘀咕。
稻阳还是很生气,还想接着质问她到底把这个家看成什么了,但杨琴英后面连解释都不想跟他解释,回屋后把通知书放到柜子里锁好。
“你防我跟防贼一样,通知书不肯给我看,资料也不肯,什么东西都分得这么清,你到底什么意思?”
气得他恨不得把那几张锁劈了。
村里后面还送来一封录取通知书,全村都喜气洋洋,大家甚至觉得今年糖寮熬的糖都格外甜。
大队刚分完今年的口粮跟分红立马又组织大家抓鱼,村里都为年30晚的那顿饭做准备,不过在这之前大家先一窝蜂涌去公社看热闹。
公社人挤得都下不去脚,比之前赶集时还要多得多。
“……我可听说咱们县今年出了好些大学生。”
“那可不,没看见上头写着祝贺本县今年高考取得优异成绩!今年的市状元都是咱们的人,可厉害了。”
散落在其中的莲花村大队社员一听立马为大家介绍,“市状元是我们莲花村大队的,这姑娘从上学起成绩就好,小学时跳了好几级,我一首看好她。”
“女孩?”
“女孩,从小成绩就好,以前还经常给报社投稿,快看快看出来了!”
擦得锃光瓦亮的拖拉机上面挂满了红绣球,打头的就是二麦,她手上还抱着一块大大的牌匾。
“这个就是市状元,这孩子一看就会读书,看那眼睛多亮堂。”
“……好厉害”
二麦身后还排着好几辆拖拉机,每一辆上面都坐着优秀考生,这些拖拉机都是从大队调上来的,不仅把泥擦的一干二净还重新装扮起来。
旁边的拖拉机手比学生更隆重,每一个都笑得能看得见喉咙,在他们旁边坐着的未来大学生最开始神色还有些尴尬,到后面也沉浸在欢乐当中。
秀芳以前找过的唢呐队正排着队在旁边使劲吹唢呐,远处的台上还有人在打鼓,喇叭里放着激情澎湃的歌曲。
下面的人们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脸庞都不由感叹未来有这些孩子看着就是有希望。
二麦回身一看,陈婷边朝她扬起个大大笑容边招手,她如愿考上了农学院。
杨述成在后头的拖拉机上,他考得比自己预估的好,本来能上理工大学的,但报志愿时父母劝说他报个稳妥的,最后只去了工业学院。
沈学军也考的很好,报的是师范,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没在其中见到向慧。
大家几乎己经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还有一些可能是邮递地址或者其他出了意外,若是再没收到那就只剩一个可能,落榜了。
二麦从没在公社见到这么多人,人声鼎沸,连赵县长在台上表彰她们的声音都听不到,不知谁家把抱着的孩子往上面一丢,拖拉机手笑着拽着孩子的衣服把人拽上来接塞到她怀里。
“给这孩子也沾些喜气,未来也能念好书。”
二麦:“……”
跟怀里的小孩子大眼瞪小眼,还好这孩子不哭,坐在上面拍手看大家放鞭炮。
周文翰跟别人借了照相机,许久没回公社的老校长也回来了,“二麦来照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