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深沉地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
“天师,此事关系重大,若稍有差池,东辕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念一微微颔首,神色肃穆。
“君上放心,老夫自有分寸。凤茹嫣体内的神凰传承虽尚未觉醒,但老夫己有其他对策。”
苍临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听说凤家的那位亲生女儿回来了,不知天师怎么看呐?”
念一眉头微蹙,似在思索如何回答。片刻后,他缓缓道。
“凤曦此女,老夫也未曾看透,况且她如今灵力低微,又失去了神凰传承,想必气运再胜,也难成什么大事。不过,此女是从北陵之地回来的,且与凤家恩怨纠葛极深,她此番归来,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复仇。”
苍临目光一凝。
“哦?天师的意思是……”
念一沉声道。
“老夫怀疑,她很有可能与北陵魔渊有所勾结。此次西疆和北陵之人潜入东辕,或许正是她在暗中推动。”
苍临眼中寒光一闪。
“若真如此,此女绝不能留。”
念一却摇了摇头。
“君上,凤曦如今实力尚未可知,若贸然出手,恐有不妥。况且,她得天道庇佑,身上气运强盛,何不让她成为少君的囊中之物?暂且静观其变,待神凰传承觉醒后,再做定夺。”
苍临冷哼一声。
“天师倒是谨慎。不过,朕可不想养虎为患。”
念一微微躬身。
“君上英明。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重启齐天阵,加固封印。否则,一旦封印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苍临沉吟良久,终于点头。
“也罢,就依天师之见。不过,凤曦那边,朕会派人盯紧。”
念一露出一丝笑意:“君上圣明。”
晨光刺破薄雾时,凤曦己在院中石案前落座。青玉盏中碧螺春腾起袅袅白雾,映得她眉眼愈发艳丽。不远处,芩烟正踮脚修剪残花,粗布裙裾被晨风掀起,露出脚踝处淡青色的血管,如同爬满裂痕的古玉。
昨夜她服下续命丹药,方得侥幸逃过一劫。然而,如今这些丹药于她那油尽灯枯之躯而言,己难有太大效用。以往,衰老之速尚可支撑半年有余,可如今,却连半月之期都难以掩盖。
“小姐尝尝新制的茉莉糕。”芩烟托着描金漆盘走近,指尖在糕点上方悬停片刻,似是在确认温度。她鬓边银簪随着动作轻晃,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冷芒,却掩不住眼下青黑如墨。
凤曦捏起半透明的糕点,能看见夹层里星星点点的茉莉花瓣。
“昨夜可是未睡好?”话音未落,芩烟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琥珀色的茶水泼在石案上,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是、是手滑了。”芩烟慌忙擦拭,边强笑着将糕点推近。
“特意加了小姐喜欢的桂花蜜。”
凤曦垂眸望着糕点,忽然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芩烟浑身一僵,藏在袖中的药瓶硌得肋骨生疼——那是昨夜容颜衰老后紧急服下的续命丹,瓷瓶表面还沾着冷汗。
“这些日子别太劳累了。”凤曦的声音像浸了晨露的丝线,“天机阁的秘境试炼至少半月有余,等我从秘境归来...”
“奴婢一点都不累,只是昨夜梦魇了。”
芩烟抽回手,转身时却踉跄半步,扶住石桌才勉强站稳。她还不知能在这个世界活多久,知道凤曦喜欢吃零嘴,她便多做一些,就怕哪天自己不在了,也能留个念想。
凤曦的目光落在芩烟微微颤抖的背影上,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她指尖轻轻着青玉盏边缘,茶汤表面荡起细微的涟漪。
“小姐……”芩烟忽然转身,却见凤曦己经站起身,红色裙裾在晨风中翻飞如蝶。她怔了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凤曦抬手拂去芩烟肩上落花,指尖在触及她衣料的瞬间微微一顿。那布料下传来的温度异常冰冷,完全不似活人应有的体温。
“今日我要去趟藏书阁。”凤曦收回手,袖中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捻了捻,“你不必跟着,好好休息。”
芩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眉顺目地应了声“是”。她垂下的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像是枯蝶停驻在雪地上。
待凤曦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芩烟猛地扶住石桌,一口暗红色的血沫溢出唇角。她颤抖着从袖中取出药瓶,倒出的丹药却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
见状,她慌忙捡起来吃下,丝毫不在意上面的尘土。
“来不及了...”她苦笑着抹去唇边血迹,踏着虚浮的步子走进厨棚。
晨雾渐散,庭院里飘来新烤的甜香。
灶台前的情景,芩烟望着手中焦黑的桂花糖糕,滚烫的糖浆溅在虎口,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案板上越堆越高的点心,仿佛每多做一块,就能在这世间多留一日。
静心居——
朱瞳于院中修炼,忽见凤曦不期而至,她面色沉稳,上前笑嘻嘻的打招呼。
“凤曦小姐,莫非是为了秘境试炼而来?”
凤曦眼神冷冽,淡淡扫了她一眼。
“凤景策在哪?”
朱瞳神色自若,缓声道。
“景策哥哥今早便去了家主那,似乎是为了替您争取参加秘境试炼的玉牌。”
凤曦目光深邃,于院中的石凳上安然坐下。
“那我在此等着。”
朱瞳眨了眨眼,赶忙从屋内端来灵茶,放置于桌上。
“凤曦小姐,请用茶。”
凤曦凝视着她轻车熟路的举动,望着那玉盏,沉声道。
“朱瞳,你入凤家多久了?”
朱瞳淡笑着回答。
“自从景策哥哥将我救回来算起,己有三年之久了。”
凤曦眸色幽深。
“那你可知凤景策与芩烟之间发生过何事?”
听她提起芩烟,朱瞳眼底闪过一抹妒意,十分不悦道。
“能有什么关系,景策哥哥不过是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罢了。她就知道装可怜,时不时地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做个谁看,我看她就是对景策哥哥有了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