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凝滞,缘春暖垂眸望着手背蜿蜒的输液管,睫毛轻颤时,一滴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坠入枕头褶皱。"我这副躯壳,怕是撑不到明年花开了吧。"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宣纸,脆弱得不堪一握。
"胡说什么!"安安猛地抓住她冰凉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只要你积极配合我的治疗..."话音未落,就被缘春暖无力的摇头打断。
病床上的人扯出一抹比窗外残阳更黯淡的笑:"阿安,你看这监护仪的滴答声,倒像是倒计时。如今能让我睁眼的,只剩'531'实验室了。"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白床单上洇开红梅。
"暖暖!"安安慌忙按住呼叫铃,却见好友将头转向洒满余晖的窗口,喃喃自语:"缘家可曾关心过我..."
"可能是卿君许把你消息封锁了!"安安急得眼眶发红。
缘春暖自我嘲笑,“希望吧!”
"他封锁消息是怕有人对你不利,他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每天都来病房守着…"安安嘴里说着卿君许心里不由浮现理理的面容。
缘春暖的瞳孔微微震颤,输液管随着她颤抖的手腕摇晃。她不否认,但喉间却涌上腥甜,:"他守的是年少时那个明媚的缘家千金,不是如今这具残破的..."
"够了!"卿君许突然打开病房门,阳光洒在走廊里,倚在门框上的男人身形单薄,白衬衫领映着太阳的光芒,胡茬爬满下颌。他望着病床上的人,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你是不是感觉我爱的是你美好的样子是我认识的你?。"
缘春暖看着他眼底密布的血丝,想起记忆里总带着雪松气息的挺拔身影,喉咙发紧。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她望着男人发了疯似的冲过来,意识涣散。
安安拦住卿君许,“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暖暖经不起一点波澜。”
卿君许被安安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眼底满是焦急与自责。
待病房内恢复平静,安安走来告知情况暂时稳定。卿君许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他回想着缘春暖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在她那犹如深潭一般的眼眸中,卿君许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冷漠与疏离,他不禁自问:在她的世界里,自己究竟算什么呢?
自己对她的感情,就像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而浓烈,可这一切在她眼中,是否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轻烟?他对她的付出、关心和爱意,难道都如同那镜花水月一般,虚幻而不真实吗?
“卿君许……我们谈谈……”缘春暖的声音仿佛被风一吹就会飘散,虚弱得让人揪心。
卿君许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缘春暖,心中一阵刺痛。他多么希望能立刻与她好好谈一谈,解开彼此心中的结。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
“等你身体好点再说吧!”卿君许轻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他知道缘春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任何一点激动都可能对她造成伤害。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再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
卿君许紧紧握着缘春暖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仿佛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他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等她康复,一定要等她有足够的力气去面对他们之间的问题。
缘春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让卿君许的心如刀绞般难受。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病房里静得只能听到缘春暖微弱的呼吸声。卿君许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
良久,缘春暖还是开口缓缓说道:“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但是我不确定你爱的究竟是哪一个我。是在酒吧里,那个阳光明媚、热情洋溢的我,还是在帮助韩雪时,那个心地善良、霸气外露的我呢?”
卿君许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并不理解她的意思,“这有什么区别吗?不管是哪个你,不都是你吗?”
缘春暖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如果你知道了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忧虑。
“会!”卿君许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个答案早己在他心中默念过无数遍。他的目光坚定地落在缘春暖身上,眼中流露出的真挚情感让人无法忽视。
缘春暖凝视着卿君许,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她不禁开始思考,他真的能如此无条件地爱自己吗?毕竟,她对他并非全然坦诚,她还利用了他。
然而,面对卿君许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缘春暖的内心却越发纠结起来。她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是否应该放下心中的顾虑和不安。如果卿君许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他还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回答吗?
缘春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既渴望相信卿君许的爱,又害怕这份爱会因为她的隐瞒而破碎。
“君许,如果再没有解药……我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呢?”缘春暖一声音虚弱地劝阻道。
卿君许紧紧地握着缘春暖的手,眉头紧蹙,满脸忧虑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话?我你要推开我吗?你不要我了?”
缘春暖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要推开你,而是我真的不想让你为了我而受苦。你那么好,应该去寻找一个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卿君许的眼眶有些,他凝视着缘春暖,坚定地说:“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不管你还有多少时间,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
缘春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是我身上有太多的担子,我不能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感情上。而且,我现在的状况,也没办法给你一个未来。”
卿君许将缘春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带着哽咽:“未来可以一起创造,你的担子我替你分忧。”
缘春暖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她身上的责任只能自己来承担,这盘棋只能有一个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