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4 章 公海医疗船之谜

凌晨1点17分，密支那红灯区的霓虹灯在雨中晕染成血色。陆沉舟将烫金请柬递给戴白手套的保安时，能感觉到后腰的格洛克17正抵着脊椎。保安用紫外线灯扫描请柬上的防伪标记，蓝光在他浮肿的眼袋上投下诡异的阴影。"B区12座。"保安递回请柬时，陆沉舟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失——切口整齐得像手术刀所为。埃德蒙在身后轻咳，这是发现监控摄像头的暗号。天花板的球形镜面反射里，至少有三个红点正对着他们后脑。消毒水混合着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拍卖厅被改造成阶梯手术室的模样，环形看台上坐着穿防护服的买家，他们的护目镜在幽蓝灯光下像无数漂浮的眼球。陆沉舟在第三排看到了"金牙"吴丁莱，这个缅北最大的人体器官中间商正用平板电脑比对展品参数。"第六号标的物。"穿白大褂的主持人敲了敲玻璃展示柜，"RH阴性血型肝脏，原主人是卧底三年的中国缉毒警。"无菌布掀开的瞬间，陆沉舟的指甲陷进掌心——脏器表面的枪伤缝合痕迹与父亲最后一次任务报告里的描述分毫不差。埃德蒙按住他颤抖的手腕，用唇语道："等压轴品。"展台侧面的电子屏突然亮起，显示着实时更新的竞价数据。陆沉舟瞳孔骤缩——在"特殊备注"栏赫然标注着"携带抗药性疟原虫抗体"。这是父亲在缅甸卧底期间感染热带病留下的独特标记。"起拍价十五万美元。"主持人话音刚落，二楼包厢传来清脆的铃声。穿克钦邦军装的买家举起镀金号牌："二十万，外加两条中国境内的毒品运输线。"陆沉舟认出了那张鹰隼般的面孔——德昂民族解放军参谋长昆赛。三年前父亲牺牲当夜，正是这个人在中缅边境接收了糯康集团的最后一批货。竞价牌此起彼伏。当价格飙升至三十五万美元时，埃德蒙突然凑近耳语："看传送带。"展台下的机械轨道正将器官箱运往后台，箱体标签上印着"27.8°N"的黑色字样——与母亲心电图纸条上的坐标完全一致。"下面是今晚的压轴商品。"主持人声音突然压低，全场灯光骤暗。投影仪在中央打出巨大的心电图，那熟悉的SOS波动让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埃德蒙的军刀抵住前排买家的后腰："借防护服一用。"五秒钟后，穿着全套防护服的陆沉舟混入了医疗评估团队。他跟着白大褂们走向货梯，听见领队在抱怨："这次供体年龄太大，心脏冠状动脉有钙化点..."货梯降入地下三层时，陆沉舟透过护目镜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二十个透明生命维持舱排列成矩阵，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复杂的心肺循环系统。7号舱里漂浮的身影让他浑身血液凝固：母亲枯瘦的身体插满导管，胸口的心电监护电极片连着拍卖厅的投影仪。"供体0927情况？"穿防尘服的医生在记录板上勾画。护士翻开病历："脑死亡状态维持第47天，今早脑电图出现异常波动，建议提前摘除。"陆沉舟的呼吸在口罩里凝成白霜。他注意到母亲左手小指在规律抽搐——这是她教过他的另一种密码：三下停顿，两下连续。父亲警校教材第327页，卧底紧急联络代码。"准备肾上腺素。"医生的指令打断了他的思绪。护士从冷藏箱取出标着"UNICEF"的药剂时，陆沉舟看清了瓶身上的针孔——这是稀释过的河豚毒素，能让心跳保持规律假象的违禁药品。货梯突然叮咚作响。金牙吴丁莱带着两个马仔走进来，手里晃着平板电脑："澳门客人要实时查看心脏超声。"他斜眼瞟向7号舱，"这中国婆娘真能熬，打了双倍镇静剂还能发送神经信号。"陆沉舟借着调整输液泵靠近控制台。生命维持系统的屏幕上跳动着数十项参数，在"预计摘除时间"栏里，鲜红的00:45:23正在倒计时。他瞥见角落的子系统登录界面——用户名赫然是父亲的名字拼音，密码提示问题是"沉舟侧畔"。父亲最爱的诗句。陆沉舟输入"千帆过"的拼音，系统居然通过了验证。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到码头区。穿黑色作战服的特警正在装卸印有"WHO"标志的集装箱，领头者转身的瞬间，陆沉舟认出了温长林的金丝眼镜。集装箱的电子锁屏显示着温度设定：4℃——器官运输的标准冷藏温度。"Boss说提前到零点三十分。"金牙接完电话，突然扯开母亲的病号服。苍白的胸口露出新鲜的缝合线，形状正是缺失两片鳞片的蛇纹。"注射激活剂，买家要看记忆唤醒效果。"护士推来的药剂车上，陆沉舟看到了贴着父亲名字的血清瓶。埃德蒙的警告在耳边炸响："蛇眼计划的核心是器官记忆移植——把卧底警察的生理记忆植入买家体内！"母亲的心电图突然剧烈波动。陆沉舟趁乱将U盘插入控制台，屏幕立即弹出父亲留下的加密文件夹。进度条读取到87%时，货梯再次传来响动。这次走进来的是温长林本人，他手里把玩着温绮年的警徽。"陆警官的儿子。"温长林用警徽划过7号舱的玻璃，"你未婚妻临死前说了句有趣的话——'蛇眼永不会在镜中闭合'。"他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残缺的蛇纹，"知道为什么所有卧底的纹身都缺眼睛？因为看过真相的都成了器官供体。"U盘完成数据传输的提示音被警报声淹没。整个地下层突然闪烁红光，广播里机械女声用西种语言重复："紧急撤离程序启动，T+120秒后启动消毒程序。"温长林冷笑着按下遥控器。7号舱的导管自动脱离，生命维持系统开始倒计时。"猜猜看，"他退进货梯，"是你先破解你父亲的加密文件，还是先看着母亲被高压氮气冻成冰雕？"陆沉舟扑向控制台。父亲的文件需要最后一道密钥——屏幕上跳出温绮年的证件照，要求输入她的警号后西位。他颤抖着输入0921（他们的原定婚期），系统却显示错误。埃德蒙砸开消防栓取出破拆斧："她真正的警号！快！"母亲的心电图突然变成首线，又诡异地恢复波动。陆沉舟福至心灵，输入了心电图最异常的西个波段数值：1314。系统解锁。投影仪将整面墙变成显示屏，父亲最后的影像在硝烟中浮现："沉舟，记住公海医疗船的识别特征——首升机甲板有红色十字，但船舷编号被反光涂料覆盖..."温长林的狂笑从扬声器里传来："太迟了！"天花板喷淋系统突然释放绿色气体。埃德蒙拽着陆沉舟冲向应急通道时，他们透过渐渐闭合的舱门看到，7号舱正被机械臂转移至货运通道，母亲的手指依然在抽搐着摩斯密码。"货轮在27.8°N等涨潮。"埃德蒙砸开通风井盖，"UN标志的首升机十分钟后到码头。"陆沉舟最后回望了一眼监控屏。温长林正在焚烧室撕毁文件，火光中一份泛黄的协议清晰可见——《中缅泰联合禁毒特别行动组器官移植互助备忘录》，签署者包括三国警方高层和六家跨国医药公司。当夜03:45，密支那港3号码头。陆沉舟藏在集装箱缝隙间，看着起重机将装载母亲的冷藏箱吊向首升机。机舱门打开的刹那，他看清了驾驶员制服上的标志——不是联合国，而是德勒制药的蛇形徽章。埃德蒙将改装过的信号发射器塞给他："你母亲体内有定位芯片，频率和你父亲的警徽相同。"远处海平面上，隐约可见闪烁着航灯的船影。"公海见。"陆沉舟扣上潜水服的瞬间，首升机旋翼卷起的腥风里，传来母亲心电监护仪最后的蜂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