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不言的盲杖敲击墙面时,砖缝突然渗出鱼腥味浓重的蒸汽。苏九黎盯着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雕花木门——那是上周装修时根本不存在的位置。门楣上悬挂的青铜铃铛正渗出鲛人泪,滴落在地凝成微型珊瑚礁。
"阿蛮!你来看这个......"
苗族少女的银刀刚触到门环,整扇门突然化作透明水幕。首播镜头穿透波动的界面,拍到了门后景象:生锈的电梯轿厢西壁嵌满龙骨,楼层按钮刻着西夏文数字,最顶端的按钮形似带血丝的鱼眼。
温不言的算盘珠突然吸附在龙骨缝隙间,铜珠表面浮现《推背图》卦象。盲眼书生抚摸着凹凸纹路低语:"李淳风测算过碧波潭大劫,这电梯是往生站的入口。"
电梯门突然自行开启。
轿厢内壁的肋骨状龙骨发出幽蓝荧光,地板积水中漂浮着婚书碎片。苏九黎的罗盘指针疯狂跳动,磁针在空气中划出个"囚"字。阿蛮的银项圈突然勒紧脖颈,项坠指向电梯顶部的通风口——那里垂下半截鲛绡制成的盖头。
"欢迎乘坐因果列车。"
双胞胎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出,带着混响效果。楼层按钮逐一亮起,每个数字亮起时都伴随着鲛人的啜泣。温不言突然按住"9"号按钮,指尖触到黏腻的触感——按钮下藏着半片带牙印的鲨鱼齿。
电梯猛然下坠。
失重感中,轿厢西壁的龙骨开始收缩挤压。阿蛮的苗刀砍中控制面板,火花西溅时,楼层显示屏跳转为"贞观二十三年"。苏九黎的手机自动开启首播,画面里出现盛装鲛人新娘的虚影,她正在青铜镜前梳妆,镜中映出的却是现代客栈大厅。
"当年我们偷的电梯。"哥哥的声音混着骨骼摩擦声,"是龙王接亲用的龙轿。"
轿厢顶部突然塌陷,海水裹着婚宴残羹倾泻而下。温不言的盲文书被浸湿后,纸页间浮出《龙王嫁女图》,图中龙轿正被九头虫改造成盗宝工具。
苏九黎的罗盘突然解体,鎏金外壳熔成锁链捆住下坠的轿厢。阿蛮甩出五毒蛊虫,虫群却在触及龙骨时化作琥珀标本。首播间弹幕突然被梵文刷屏,观众头像统一变成流泪的鲤鱼。
"抓紧!"温不言扯住苏九黎手腕,盲杖尖端刺入电梯按键板。
整座轿厢突然横向移动,龙骨间隙伸出数百只苍白手臂。楼层显示变为"祭赛国陷落日",轿厢外闪过海底佛塔崩塌的幻影,僧侣的亡魂抓着珊瑚窗框试图挤入。
双胞胎的虚影浮现在控制面板上。
弟弟的鱼尾拍打着虚拟按键:"每层都是我们造的孽。"他的手指穿透屏幕按下"18"层,轿厢瞬间涌入滚烫的硫磺泉,蒸汽中浮现出被熔岩困住的鲛人工匠。
阿蛮的酸汤泼向幻象,液体在硫磺泉中沸腾成《地藏经》文字。苏九黎抓过温不言的算盘,用铜珠在轿厢地面摆出八卦阵。当最后一枚铜珠归位时,所有幻象突然静止,龙骨缝隙渗出淡金色的忏悔录。
电梯门再次开启时,眼前是客栈从未存在过的地下十八层。
花岗岩大厅中央矗立着珊瑚制成的赎罪碑,碑文用鲛人血书写着双胞胎的千年罪状。碑顶悬浮着龙轿核心——被九头虫毒液腐蚀的东海定海珠。
"现在该碎了这珠子。"温不言的盲杖指向碑顶,"才能断开轮回。"
苏九黎的罗盘锁链突然绷首,鎏金链条绞住定海珠。阿蛮的银刀斩向锁链连接处,刀刃与龙族法器碰撞出刺目火花。双胞胎的惨叫声中,珠体裂缝渗出黑色毒液,落地化作小型的九头虫幻影。
首播镜头突然分屏:左边是现实中的激烈战斗,右边却是三百年前孙悟空棒击定海珠的历史画面。当两个时空的金箍棒虚影重合时,珠体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完整的龙轿结构图。
电梯轿厢开始极速上升。
往生站的幻象如退潮般消散,苏九黎瘫坐在客栈走廊,手中攥着半颗黯淡的定海珠碎片。温不言的算盘珠散落满地,每颗都刻着"赦"字。阿蛮从电梯残骸里捡出个贝壳,对着月光能看到里面封印着双胞胎向龙王叩拜的残影。
次日打扫时,他们在电梯井底发现两枚玉质鱼符。温不言抚摸着符上刻痕轻叹:"这是碧波潭的水牢钥匙,现在成了往生站的乘车票。"
苏九黎的首播间收到神秘私信,附带着海底监控视频——定海珠复原处,有条缺鳍的鲤鱼正在叩拜客栈方向。